细心地剥了颗葡萄放进嘴里,清甜爽口,唐燕凝很是喜欢这种口感,不禁眯起了眼睛。
“康泰公主的事,皇帝到底要怎么做?”
二人并肩坐在屋顶上,碰了碰晏寂的胳膊,唐燕凝问道,“不会真的就一杯毒酒,然后还叫康泰公主跟着驸马相看两生厌吧?”
晏寂奇道:“你管她如何呢?康泰是出了名儿的油滑,要不,皇帝五位公主,论身份有薛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荣泰,论宠爱有珍贵妃所出的安泰,她一个从小没了亲娘的,能叫皇帝对她另眼相待?”
“油滑……”
唐燕凝回想了一下如明月般美丽,皎皎生光的康泰公主,油滑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安到康泰公主身上去。
她狐疑地看着晏寂,“你不会是看长得好的,都要诋毁两句吧?”
晏寂大怒,“本王会诋毁她?”
唐燕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就要落下的手掌,“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就晏寂那功夫,一巴掌下去,自己的房顶就不必要了。
“我就那么一说,你急个什么呢?”唐燕凝对着气咻咻的晏寂解释,“我与康泰公主接触也不多,不过觉得,她真的是个美人儿呀。浪费在穆驸马那种渣男身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康泰公主顶级出身,要容貌有容貌,要情趣有情趣,驸马还去睡别的女人,在唐燕凝看来,那个穆驸马简直是瞎了眼的。
“人家本来就有婚约,谁叫皇帝赐婚呢?如今骑虎难下,也是活该。”晏寂并不同情康泰公主。
这话倒是也有些道理。
不过……
“这话我可不能赞同。”唐燕凝反驳,“我听康泰公主说了,赐婚前,皇后问过南阳侯夫人,穆驸马是否定下婚约,是侯夫人说驸马并无婚约的。摆明了,就是南阳侯府趋炎附势,一面毁诺一面骗婚嘛。”
怎么能怪到皇帝头上去呢?
“这话骗骗傻子而已。”
唐燕凝:“……”
哪怕是在月光之下,唐燕凝也觉得晏寂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十分的欠抽。
“呵呵……”她冷笑一声,劈手夺过了晏寂手里的果子汁,一口喝尽了,又将杯子塞回了晏寂手里,自己就站起来想要爬下房去。
晏寂不明所以,不过不影响他的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唐燕凝的手,诧异:“你怎么了?”
“不要和傻子说话。”
晏寂:“……”
闷笑过后,晏寂将唐燕凝拉到身边坐下,很干脆地道歉,“抱歉,是我一时失言。”
唐燕凝抬头看着月亮,不想与他说话。
晏寂只好培了许久的不是。
“倒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只是一样啊。”唐燕凝开始谈条件了,“你这小肚鸡肠的毛病也要改一改才好呢。堂堂的郡王,战场上拼杀回来的,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见了出色的先就要去讽刺两句啦?太子是这样,如今康泰公主也是这样。再这么着,我可就不理你了。”
晏寂垂下了头,没说话。
但唐燕凝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是变了。
略一思索,她往晏寂的方向挪了挪,与他坐得更近了,小声对他说道:“凭谁再好,在我心里边儿,难道还能越过了你去?”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已经被晏寂将头按进了怀里。
“记得今天你说的。”晏寂狠声道,“若有一天……”
若有一天,你忘了这句话,那我……晏寂雾沉沉的眼眸幽深不见底。
“你想闷死我啊!”挣扎出来的唐燕凝理了理头发,“还没说后面康泰公主怎么样了呢。”
“还能怎样?”晏寂冷笑,“皇帝本来就不是个果决之人,晏泽更是滑不溜手,轻易不会做出得罪人的决定。且看着吧,还有得磨。”
唐燕凝一声长叹,“看来,公主也是难做的啊。”
便是民间的女子,还有个和离的呢。公主反倒是艰难起来了。
“她们生而尊贵,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不好了?”晏寂没有唐燕凝那般的多愁善感,他往西北的方向看去,低声道,“你没见过西北边城的人。不用说青壮男人,战事来时,女人孩子都要提着棍棒帮忙守城。那些女人看似没有京中贵女们美丽,可是谁又能说,她们就不如公主郡主了?终她们一生,怕是连公主手里一件最寻常的脂粉都没有见过,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吃饱穿暖,平安一生。若说难,她们才是真的难。”
“我曾见过新婚不过三天,丈夫便死于西凉之手的妇人,你说,她后半生难是不难?”
晏寂实在是不明白了。
同样是女人,边城的女子们从不会将什么忠贞什么情爱摆在头一位,对她们来说,生存才是第一等重要的事。
大公主有着显赫的家世,有着一生享受不尽的富贵,她既不用像皇室中的前辈一样去和亲,也不用像寻常的平民女子那样被夫家苛待,不管做什么决定,直接做就是了,还用得着又是请旨又是哭闹的?
这番心理唐燕凝当然并不知道,夜深露重,只穿了层纱衣的唐燕凝打了个喷嚏。
次日一早起来,唐燕凝便觉得有些鼻塞声堵,居然着凉了。
霜降一边端了姜汤给她吃,一面唠叨着,“什么了不得的月亮,也值得姑娘坐半宿看?这下好了,还没到秋天呢,先着了凉。”
其实此会儿正是秋老虎的时候,便是夜里,也没那么冷。怪就怪夜间露水确实是重。
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