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起袖子,跟着上前帮忙。
于是两个臭皮匠,一个负责刨坑,一个专业打桩,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待夜幕四合……仍旧没能顺利搭出屋子,只竖了排奇形怪状的木头,看着像一个没有盖的不规则盒子。
在这个寂静阴冷的夜晚,面对眼前这栋漏风又没有屋顶的建筑,逐晨感触良多。
——这破玩意儿,建了跟没建有什么区别?
——身为炎黄后代,为什么基建、种菜这两样基因自带技能,她一个都没点上?
——知识就是财富,她可真是贫穷得一无所有。对不起国家减免的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费。
逐晨其实知道房子不是这么建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房屋建造需要多种基本构件,什么柱、梁、斗拱、椽之类。位置、木料,都有要求。而且全木质房屋现在不多见了,一般都是土木结合。想有效防雨的话,上头还得盖瓦片。
这个年代即没有钉子,也没有水泥,商品流通也不广泛,需要有专门懂榫卯技巧的木工,才能搭建出一套牢固的房子。
当然,倒是有个更方便的方法,那就是去挖个土洞,改成房屋,也就是所谓的穴居式建筑。
可是逐晨……真的不想做山顶洞人。
风长吟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却是挺高兴,率先跑进去,抱着自己的剑,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又大声招呼逐晨,也赶紧过来。
两人并排靠在冷硬的木板上,仰头就能看见如河的夜空。乌云遮蔽了星辰,连微弱的光芒都不肯泄下。
风长吟年纪尚小,大抵都不知道什么叫烦恼,碰到这么些事情,还在掰着手指头盘算明日要出去顺……带些什么东西回来,给自己铺张软垫。
他就是对自己现在的床铺非常不满意,别的都不算什么。
不过认真说来,风长吟这个年纪,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个小学生。那他还拥有熊孩子的权力,不用跟着两个大人四处奔波,干些挖土砍伐的重活。
逐晨不胜唏嘘,伸出手满脸慈爱地揉着他的小脑袋。
风长吟原本扎得整齐的小发髻,被她摧残成了一团乱毛,倒是没躲,只摇头晃脑地问道:“小师姐,你在想什么呢?”
逐晨思绪飘远,恍惚中说了一句:“想念社会主义?”
风长吟没听清:“啊?”
逐晨从胸口摸出一块青色的石头,握在手心摩挲一阵。
这石头触手光滑,四边角落画了繁复的铭符,中间一段空着,可以写名。
风长吟看见,伸长脖子问道:“师姐,你带了界碑出来?”
这是一块界碑石,说珍贵倒也珍贵,毕竟是山石凝结仙气所化,寻常人是得不到的。
但说有多珍贵,倒也没有。朴风山上存了不少。
风长吟爬起来,跪坐在地上,高兴欢呼道:“我们又要有仙门啦!掌门是师父还是小师姐?”
修仙大陆没有所谓的国家,历来崇尚强者为尊。领地范围是靠各大仙山门派的铭符界碑来圈定。
打下界碑后,修士可以用灵气震慑远近妖兽,也可以及时察觉危险。
普通百姓只要住在界碑范围内,就可受宗门的庇护,但同时也要听从宗门调派。
大型宗门间皆有合作。小门小派要么忙着合并壮大,要么整日四处踢馆,很不安生。
因修道之人都不善管理国家,许多地方的百姓,全靠野蛮生长。以逐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种制度很是残酷,平头百姓只应了个命如草芥。
逐晨两手高举着青石,将它映照在黯淡的月光之下。一侧风长吟拽进她的衣袖追问道:“小师姐,你想建个什么样的门派?”
逐晨没有马上回答,抬手一抛,将青石掷向空中,同时割破手指,将指尖血印了上去。
溢彩的流光在空中绘成一座巍峨的山林,金色的符文照亮眼前这片抛荒的赤地,细碎的光点在空中游动,并缓缓飘往远方,连成一片肖似银河的璀璨光幕。
风长吟看得挪不开眼,震撼地叫出声来。
逐晨也被眼前的奇幻美景勾起了多年深埋着的思乡之情。处境越是凄凉她就越是想念。
由奢入俭难啊。
提起伟大她就想起民族复兴,提起制度她就想起人民民主专政。
再也没有哪个地方能比他们社会主义国家好了。
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她人就没了。
本来多好一孩子?年纪轻轻的。
风长吟无辜问道:“社会是什么意思?”
逐晨才发现自己不自觉中已经说出声来。她正要解释,张嘴又一阵语塞。她从自己遗忘了大半的知识库里搜索了一遍,发觉这个词奥妙而广泛,难以一言括之。
她郑重说:“是个好词。”
“社会……”风长吟仔细品位了一下,试探着说,“你很社会?”
逐晨听得一哽,又突然想到一句话,很是满意,觉得非常应景,当即龙飞凤舞地在空中写下:朝闻道
风长吟眼睛发亮地举手提问:“朝闻道……”
逐晨斥道:“不许问。”
风长吟委委屈屈:“哦……”
写完三个大字,逐晨在尾端落印。
青石化作巨大的石碑,沉沉落下,坠到地面时,犹如陷入光滑的镜面,消失在水平线,同时激起一层金色的光华,如水波般荡漾着向外蔓延。
刹那间,这片被魔气侵蚀许久的千里赤地,多出了一道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