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王府。
莺儿走在盛如意后面,虽然紧张,却仍然将她保护得非常好,风显跟在盛如意旁边,早在路上,他就说了此行目的。
风显道:“如若小姐不快,自可随意离去。小王必定相送,不敢有任何怠慢。”
风显这辈子都没对任何一个女子这么卑微过,哪怕是国色天香的盛明歌,风显也见过多次。
但是美色,实在是皇家触手可及的资源。心情好了,狎玩之时浓情蜜意倒是可以做戏,但实则,这种皇家的人,没一个不是需要女子卑躬屈膝揣度他们心思讨好他们的。
像风显现在对着盛如意这样,乔装亲自去接,接来后直言一会儿若是你不满,可以直接拂袖便走的,从未有过。
盛如意点头,没多说话。
她任何时候都不是多话的人,在风显的带领下走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风显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道:“小王去换件衣服,小姐稍待。”
他走开,盛如意也没有拦他,眼尾处已然对一会儿将要发生什么了然于胸――
风显借故离开,是为了给他的谋士们“无礼”发问提供时间。
风显走去换衣服,崔先生从屋子里走出,脸上有些急切:“殿下,之前那计策的主人,是女子?”
风显换着衣服,道:“是。”
不只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如风中清莲、冷而淑雅的美貌女子。一个让风显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女子。
“糟了!”崔先生跺脚。
风显横他一眼:“先生也固执男女之见?”
从某种角度来说,风显可称得上不拘一格用人才,崔先生道:“我倒是没什么,但子虞有些酸腐格调,我担心他瞧不起人……”
风显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崔先生一叹,这个环节本该是共商大计,可是他没想到能提出那样计策的,是一个年纪这么轻的娇小姐。
才华越高者,越傲,一丝轻视的都受不得的比比皆是。
崔先生道:“……唉。”
他赶紧和风显一起赶往正厅。
此刻厅内正坐了二十来位男子,皆高冠博带,有的四五十岁,有的三十来岁。相比之下,十八岁的盛如意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座位前摆着一套青色的茶具,茶香袅袅升起,氤氲起雾气。
这些男子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原本看崔先生重视的那个样子,他们还以为改瓯为汉的计策是谁提出的,如今一看,不过是个女子。
……女子,想必是不知天高地厚,发表些新奇的看法,什么也不懂,想以此哗众取宠罢了。
子虞――也就是那个三十多岁、一身青衣的男子率先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傲慢道:“既然是闺阁弱女,何不回去关闭门窗,研制些女红花黄,伺候一家老小,何苦要毫无自知之明做些牝鸡司晨、引人发笑的事情呢?”
他一摊手,脸上带出些讥笑,竟然是什么也不顾,直接嘲讽盛如意的性别。
其余一些人也笑起来。
盛如意毫不动怒:“先生乃一介书生,又怎么不知‘请,若个书生万户侯’的道理?先生该早些找个地方支个学堂,收几个学生,骗得几些束,也好安度晚年,来临安王帐下钻营富贵,又为的是什么?”
她抬起清凌凌的眼,看向那子虞。
请,若个书生万户侯的意思就是――请看看,哪一个书生曾被封为万户侯?
盛如意的意思就是,你一个书生,也不堪大用,没必要来临安王帐下骗吃骗喝,早些寻个活计安度晚年算了。
她反驳得气定神闲,声音徐徐,用词文雅,倒衬得那个子虞急赤白脸。
子虞骂盛如意是个女人,盛如意就反驳他不过是个没用的书生――谁的身上还没几个被攻击的点?
那子虞被骂得面色涨红,脸色挂不住。猛地站起来:“我辈乃书生,却也学的是经世致用的文章才学,我们坐在此处,乃是受临安王所托出谋划策。我辈难道做不得这个位置?”
他显摆一番后,又诘问盛如意:“而你一个女子,想必自小学了些琴棋书画、女红针法,你坐在这里,是要教我们穿针引线吗?”
“哈哈哈哈……”子虞等人哄笑。
盛如意面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原来诸位日学夜学经世致用的文章,受临安王所托,却在蝗灾来临时,无一人献出可用之计,还需要在下献策……临安王所托非人啊,满殿高士,竟无一人可用。”
她直指问题利害,那子虞面色一变。
盛如意还没说话:“这是否说明,阁下经世致用之策学的泛泛,还不如我一个学穿针引线的人?”她修长白嫩的指尖抚过茶盏,微微敛眸,极尽优雅:“若不然,阁下也改学穿针引线,看是否能如我一般,提高些经世致用的本事,也对得住临安王对阁下的信任,免得碌碌无为,空惹笑谈。”
“你!!”
那子虞被这么一气,气得倒仰,他何时见过这么伶牙俐齿、毫不退让的女子?
其余人见势不对,微微皱眉。
子虞急道:“蝗灾之事,不过是凑巧。改瓯为汉这样的计策,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兵祸,在兵祸、战争面前,哪有女子说话的余地?”
说到这儿时,子虞自觉找到了能攻击盛如意的地方,声音越渐高昂:“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