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一拍脑袋,赶紧夹起桌上的账本,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田管家抄起小茶壶,轻轻的嘬了一口,心中默算着年底能拿上多少东家许诺的分红,脸上满是舒畅的笑意。
温暖如春的天上人间,贵妇们正望着窗外的雪景,安逸的听着小曲,打着麻将,不亦乐乎。
一位贵妇朝沙发边上大大的玻璃窗户呵了口气,饶有趣味的在上面画着图案。
一个慵懒的贵妇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整个人陷进厚厚的鸭绒沙发垫中,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感叹道:“诶,还是这天上人家好啊。近年的冬天愈发冷了,屋里都呆不住人。若不是有天上人间这等好地方,都不知道这冬天该怎么熬。”
“是啊。”旁边的贵妇附和着,随即问道:“你们最近去了乘风阁没?淮南王一到京城就给我家老爷发请柬,邀我们一家到乘风阁做客。想是你们家老爷也收到了吧?”
周围的贵妇们一见有了话头,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我陪我家老爷去了,除了地方漂亮点,实在没啥好的,冷清得紧,没半点人气。”
“我也去了,席上都是肉食,没半点素蔬,实在是吃不下去。”
“也是,大冬天的,也就天上人间和七窍玲珑阁能有点绿菜。我家老爷都整整半个月没吃着带绿叶的菜肴了,待会回去得给他打包上一份鲜蔬。”
“我家老爷也是,燥得都流鼻血了,可惜每张贵宾卡只能打包一份鲜蔬。”
“对了,你们听说没?年首后,附近的‘古奇贵妇坊’就要开张了,说是有天上人间贵宾卡的能打八折,还能优先购买限量版的物件。”
“啥是限量版?”
“说是就做了几件,卖完就没了,别人再有钱也买不到了。”
“呀!那到时候可得多买几件。。。。。。”
长安城外,南山脚下,百余辆马车在驰道上缓缓行进着。车上坐着一些的孩童,而更多的小少年跟着马车,在雪地上艰难的行进。
“前面就是了!”
领头的马车上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赶车的耿老汉指着南山脚下一个巨大的庄园喊道。
听着后边车队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耿老汉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不容易啊!车队里的孩子太多,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军中孤儿们也早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但毕竟天寒地冻的,一路走来,不少孩子晚上睡着睡着,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如今皇上办的孤儿院就在眼前,耿老汉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好歹把这些娃娃们送来了。一年前,耿老汉还是雁门郡上的一员边卒。在战斗中被匈奴兵射中腿,花了月余养好了伤,腿却瘸了。原本盘算着回家后,只能守着几亩薄田,了此残生。谁知道上边突然下令,说是皇上下了旨意,要将着雁门郡的军中孤儿带到长安城,抚养成人。耿老汉一听,自告奋勇的要护送他们到长安城。皇上想着咱们为大汉流血的边卒,帮着养大这些没爹妈的娃娃,这是天大的恩德啊。想来在战场中死去的袍泽,二牛,强子,都可以放心的去了。
是夜,在巨大的庄园内,终于安顿好的孩子们享受到了也许一生以来最好的晚餐。
赵立端着装满白花花粟米饭的大碗,眼圈有些泛红。要是当时有这么一碗粟米饭,阿哥就不会为了挖野菜给自己吃,活活饿死冻死在山上。
一旁的耿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从雁门郡一路行来,他很喜欢这个懂事,坚强的孩子。照理来说,不到十岁的赵立是可以上马车赶路的,但为了照顾一些生病的大孩子,他默默的走下了马车,让出了更多的空间,静静的走着。哪怕是脚底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磨出了血泡,硬是没有吭上一声。知道耿老爹发现他一瘸一拐的,强迫他脱下鞋子一看,才发现他破烂不堪的袜子已经和血肉模糊的脚掌死死黏在了一起。再晚点发现,恐怕娃娃这脚就废了,耿老汉不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慢慢的,在路上通过聊天,耿老汉了解了赵立的过去,一个军中孤儿常见的过去。家中爹爹战死沙场,狠心的母亲抛下十岁的哥哥和八岁的弟弟,改嫁到远方。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只能抓靠田地里的老鼠和挖山上的野菜为生。随着冬天的到来,田里的老鼠,水里的鱼都已经抓不到了,哥哥为了找吃的,进到山上的野林子里挖野菜根。久等不见哥哥返还的弟弟,很久后才在山上找到了哥哥冻僵的尸体。只见他蜷缩着身子,手中抓着一把野菜根,脸上还保持着一丝笑意,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大口嚼着野菜,满脸幸福的样子。
眼看着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少,耿老爹夹起最后一块油汪汪的大肥肉,放到赵立的碗里,轻声道:“别想了,若是个汉子,就好好吃,快点长起来,到时候跟你爹和你哥报仇,上战场杀匈奴蛮子去!”
赵立闻言,认真的点点头,用衣袖默默拭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白花花的粟米饭。
这个飘雪的冬夜,孤儿院处处都会不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哽咽声。这些经历了诸多苦难的孩子们,第一次吃得如此安逸,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了温暖而踏实的小窝。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