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巡狩边陲,往往带有宣扬国威,震慑四夷的重要意义,乃国之大事。
依照周朝古礼,天子五载一巡狩,宜在仲春二月出行,冬月前返抵都城,盖因先秦时交通不便,出巡大半年也走不得多远。
秦皇*诸侯后,构筑了从咸阳辐射全境,四通八达的驰道,短短十二载内便出巡五次,且崩殂在第六次出巡途中。
大汉立朝之初,高祖刘邦为平定诸侯以安宁海内,也多次领军出巡;待到文景两代帝皇时,国内情势已较为稳定,出于休养生息,不使劳民伤财的考虑,也就没再进行大规模巡狩,多是就近在关中各郡县出巡些时日。
换而言之,大汉已有五十余载未见天子亲率大军巡狩,朝臣们猝然知悉此事,颇有些手足无措,纷纷忙着筹备,只道皇帝陛下会依往例带百官随行的。
便连皇后阿娇听闻此事,也是兴致冲冲的收拾行装,看得刘彻有些发懵。
“你这是作甚?”
刘彻看着翻箱倒柜的傻婆娘,哭笑不得道:“朕此番出巡乃有正事要办,可不会带着你去。”
阿娇闻言,杏目圆瞪道:“过往天子出巡,可都要带些妃嫔在侧伺候的,陛下又未曾纳妃,臣妾若不随行,还有谁来伺候陛下?”
“……你伺候我?”
刘彻仿似听闻到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阿娇平日除了替他宽衣解带,端茶倒水,旁的伺候可真没见过,反倒是在得知她有宫寒之症后,刘彻真把她当小姑奶奶在伺候着。
阿娇颇是赧然,面色讪讪的挪着脚步,行至刘彻身旁,拽着他的袍袖晃来晃去:“陛下,好不容易有出宫的机会,你就带上臣妾吧。”
刘彻虽是心软,却仍站稳立场,摇头道:“此番出巡真有正事,着实顾及不到你,且你的身子尚需调理,不宜舟车劳顿。”
阿娇还欲出言乞求:“陛下……”
刘彻抬手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劝慰道:“听话,若不好好将养身子,怎的为朕诞下储君?”
阿娇见他提到子嗣,不禁咬着下唇,无奈的轻点臻首,却又低声道:“那陛下可要早些返京,路上更要保重龙体。”
刘彻笑着打趣道:“怎的,你这没心没肺的婆娘还会挂念朕么?”
阿娇翻着白眼道:“陛下说的甚么话,臣妾自是会日日挂念陛下。”
“待朕启程后再挂念有甚么用,朕又听不着瞧不见,倒不如趁离京前好生伺候朕。”
刘彻满脸坏笑,弯腰将阿娇拦腰抱起,往御榻上走,嘴里念叨道:“*一刻值千金,这些日子我俩不妨都提早些时辰安歇吧。”
“陛下……”
阿娇自是晓得他又要折腾得她下不来榻,然想到他出巡在即,会有许久无法相见,便也没有推拒,将晕红的俏脸埋在他的胸前。
这等欲拒还迎的娇嗔更是彻底点燃某qín_shòu的欲念,锦被翻波,龙吟凤鸣,彻夜不息。
翌日,大汉天子精神抖擞的上得早朝,高居御座之上,俯视满殿朝臣,只觉神清气爽。
刘彻摆摆手,径自先行发话道:“朕出巡在即,诸事尚需筹备,今日就无需照班奏事,要事启奏,无事就退朝吧。”
早朝类似后世企业高层的碰头会,大多数国政其实都是通过批阅奏章处理的,上朝主要是讨论施政的大方向和制定大框架,或者协调需各府署合力处理的某些国政。
大汉现下没甚么大天灾,*最近倒是有,还被擒拿了十余为朝臣,然而群臣皆想明哲保身,不愿掺和进去,故而还真没甚么要事非得在朝堂上请陛下圣裁。
“陛下,恕老臣多问一句,出巡之时,这国政该如何处置?”
丞相袁盎为百官之首,辅佐皇帝总理百政,还是忠于职守的出列询问道。
刘彻出言道:“太上皇会临朝视政,诸位爱卿皆如往常般奏事治政即可。”
群臣闻言,皆是愣怔,听陛下这意思,貌似此番出巡不打算带他们随行啊。
袁盎亦颇是讶异道:“陛下,莫非此番出巡不带百官随行?”
“朕何曾说过要带上诸位爱卿?”
刘彻故作讶异之色,出言打趣道:“此番巡狩带的细柳营,中垒营,郎卫皆是精锐铁骑,还需备马换乘,一路疾驰,诸位爱卿多是上了年岁,还是好生留在京城,免得在途中有个头疼脑热,也寻不到良医诊治。”
朝臣们皆是面色讪讪,陛下这话明摆着就是嫌他们碍事。
大行令窦浚更是默然不语,盖因看过那匈奴国书的大行府属官和前来呈递国书的匈奴使臣皆已被圈禁,他这大行令也被下了封口令。
满殿群臣现下还被蒙在鼓里,他自得沉默是金,免得惹怒皇帝陛下。
太尉李广则是离席出列,躬身道:“陛下,那微臣是否需随行护驾?”
刘彻微是扬眉,李广统率细柳营多年,长此以往可不是甚么好事。
“朕将于八月中旬离京北巡,烦劳太尉先行前往朔方,云中和上谷,在这三大边郡提前筹备诸般事宜,待朕巡视。”
刘彻沉吟片刻,复又道:“待下朝后,太尉且随朕去宣室另行详谈此事。”
李广忙是应诺,又是略显迟疑道:“陛下若要带细柳营出巡,那该骑营的仆射将官该选何人出任?”
自西征返京后,李广这太尉就不宜再出任骑营仆射,故细柳仆射是空缺的,皇帝刘彻没有拔擢将官补任,群臣也不敢出言举荐。
历代帝皇最怕兵权旁落,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