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好奇的打量着宴席上的羽林卫们,觉得他们和一般的汉军将士颇有不同。他们的举止颇为随意,跟公孙贺有说有笑,没有丝毫面对上官的谦卑。然而,秦立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并不如表面般松懈,仿佛时刻在戒备着什么。最明显的就是,相邻而坐的两个羽林卫,从未面向相同的方向,也从未同时埋头吃饭,而是默契的依次而食。
公孙贺也看出了秦立的疑惑,暗自叹气,深感责任艰巨。此次太子殿下严令羽林将官分头带队,领着羽林卫们外出休假,不但发下了大笔银钱,甚至还破例让他们打着太子亲卫的名头四处享受,除了是一种赏赐,更是对羽林卫的训练。
按照刘彻的意思,羽林卫已进入一个瓶颈,他们在潜意识里一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直接体现到外在的言行举止中,看在外人眼里颇为怪异。刘彻的要求,就是希望他们能保持戒备心的同时,尽量融入社会,以便纠正言行举止,举重若轻,返璞归真才是大道。
羽林卫是特种兵,不是密探,所以刘彻并不担心他们出现在人前。只要不泄露期门校中的机密,刘彻觉得没必要将他们圈养起来,否则就太灭绝人性了。再说羽林从事的任务本就有些阴暗,极易心理扭曲,长此以往,搞不好全部都会变成噬血滥杀的变态。
而且他们如今种种下意识的异于常人的怪异举动,极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实在不利于将来执行各种便装侦查任务。连秦立这种毛头小子都能看出来,更别说那些老奸巨猾的监视对象了。
咳咳!公孙贺清咳几声,羽林卫们不由面色微红,纷纷调整着自己的作态,尽量表现出轻松随意的样子。几日来,每当公孙贺咳嗽,他们就明白自己又犯错了,需得在心中默念上几遍“举重若轻”,方才罢了。
满头雾水的秦立,被公孙贺揽着肩膀灌了好几碗美酒,倒也顾不得出声询问。而羽林卫们只是偶尔拿起酒碗抿抿,喝得不多,倒是各种果汁喝了不少。并不是他们酒量不好,只是会自觉的选择尽量少喝。毕竟羽林卫常常要执行长时间的潜伏任务,在野外犯了酒瘾,绝对会影响任务的。故此羽林卫们即使平日闲暇无事,也不会酗酒。当然,天寒地冻时,喝酒御寒还是免不了的,或是平时训练时,太子殿下也会送来些秘制的药酒,能化瘀活血,强身健体。
公孙贺倒是没有这层顾虑,别看他长相斯文俊逸,但他祖上本就是匈奴人,体内含着草原民族的血脉,每日无酒不欢。再说也轮不到他执行潜伏任务,太子刘彻早就将他定位为统帅型将领,断不会让他再参与到作战计划的最终执行过程中。
仗着自己的酒量奇大,公孙贺愣是在半个时辰内,和秦立分别灌下满满一坛子美酒。看着面色通红的秦立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公孙贺满脸得意的拿起一支烤羊腿,一边大嚼一边和羽林卫们大声谈笑着,好不快意。
待得酒过三巡,姗姗来迟的晴儿三人才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了吵杂不堪的包厢,只见十数个正大碗喝果汁大口吃肉的豪放少年。而秦立已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口中模模糊糊的嘟囔着:“好酒,好酒。。。。。。”
“呀!公孙贺!”陈诚见嫣儿面有不悦,似乎有发飙的迹象,心中大骇,急忙拦住她,随即满脸堆笑的上前打着招呼道。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醉眼惺忪的公孙贺眯着眼睛,打量了很久,这才恍然道:“陈诚,是你小子,不老实呆在府里学算账,跑来干啥,咋还带着两个娘们?!”
陈诚满脑袋黑线,却压根没敢发飙。作为少府卿陈俞的嫡孙,陈诚打娘胎开始,就注定是皇室刘氏一族的家臣,将来铁定会继承少府卿的位置,成为皇室的大管家。平日在皇室和陈俞默契的支持下,陈诚没少到太子/宫和几个太子庶人们胡混,随便学些太子教授的本事。在他眼里,张骞是个八面玲珑的好好先生,李当户是个自来自往的粗豪汉子,而公孙贺这厮,纯粹是个厚颜无耻,阴险狡诈,恶毒无比的烂人,着实得罪不起。
嫣儿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婿认怂,不由火冒三丈,伸手将他扒到一边,对公孙贺怒目呵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竟敢叫我们。。。。。。那个?!”
“那个是哪个?”公孙贺疑惑的挠挠头,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捧腹大笑道:“不就是‘娘们’嘛,有啥说不出口的,难道你还是爷们不成?”
嫣儿何曾受过此等闲气,登时羞恼万分,上前几步,朝公孙贺猛地踹出一脚。
陈诚见状,不由骇然失色,也顾不上男女之防,赶紧从身后死死抱住嫣儿,拼命往后退,嘴里劝道:“媳妇,咱可不敢啊!”
嫣儿一脚踢空,差点把纤纤细腰都给闪了,气得抬手狠狠给了身后的陈诚一肘子,直接击中了他的侧腹。陈诚闷哼一身,本能的想要蹲下身子,却把怀里的嫣儿也一起带倒。两人登时纠缠着倒在地上,所幸地下是厚厚的羊毛地毯,两人倒是没受伤,只是姿势颇为暧昧。
啊!嫣儿发出一声尖叫,手脚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着,将陈诚狠狠推开,狼狈的爬了起来,跑到晴儿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鼻子一酸,眼眶中的泪水如瀑布般刷的流了下来。
晴儿赶紧帮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鬓和服饰,略带恼怒的望向一旁嬉笑不已的公孙贺,正要开口呵斥,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