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狂吼的声音,响彻密云的大山。
一万多名工人,无分老少,一个个都在苦练踢腿和正步走,冬日的温度虽低,正午的阳光却是一样的剧烈,晒的人发昏,却不敢稍有懈怠。
好容易到了休息时间,方正业立即扑到树荫下,取出绿色的军用水壶,狂灌几口水,才喘着气,道:“这些军爷也太狠了,真把咱们当兵练啊。”
“十几岁的碎娃娃就是最狠的,上面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然,为啥当兵要年纪小的,你得能挺着机枪冲上去。”说话的是方正业一个车间的老工人张滨,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也是本队里年龄最大的。
比起方正业的体虚气短,张滨的状态反而要好一点,他小口的喝着水,又道:“我们当年建厂的时候,比这个还辛苦,就是不知道新厂建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真的要建新厂吗?”方正业有些忘记身体的酸困了。
军训最开始的几天,固然是让人累的欲生欲死,但是,开始时的疲劳过后,接下来的训练,终究是能熬过去了。
而且,比起如何度过军训,在场的工人们,还是更关心之后的工作和各自的工厂。
张滨左右看看,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十有**是要建新厂的,我们当年就是这样子,先将各地来的人打散,然后再重新组织起来。不过,我们当年是劳动,不是军训了。”
“一万多人,还真不如派我们去劳动呢,浪费时间军训……”方正业对军训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孩子都13岁了,再过几年都能当兵了,却在山里面被小兵们当孙子一样训,遇到脾气暴躁的,挨一顿骂都是轻的。
当然,也有脾气暴躁的工人,与教官打起来的。那教官固然是受了惩处,打架的工人却是更惨,直接被带到特训队给训了一个星期,脸皮都给晒脱了。
军队本来就是暴力机关,并不是真的讲道理的地方,工人们很快就懂得了这个道理,最近一些天,即使是平时最懒散的工人,也被教育的勤快的不行。
作为一个大熔炉,附带暴力属性的军队,实在是烈火熊熊。
张滨是个绵软的性子,对方正业的抵触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以前在厂里的时候,这些人不是也没干什么活,谁又觉得浪费了,反正是白养,还不如军训一下子,免得到新厂里再出幺蛾子。”
“照你这么说,军训就是有用的?”
“上面觉得有用就有用呗。”张滨顿了一下,又道:“不管怎么说,总比留一群人在工厂里,和你商量来商量去的好。”
“那是,现在还有啥好商量的,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正业的话音刚落,教官的哨子声就响了起来。
“集合!”
“集合!”
教官昂着脑袋高喊,工人们也是匆忙站起来往过跑。
都说工人阶级是最有纪律性的,工厂里的工作量大的时候,的确如此。但是,当工厂的开工率不断下降之后,几率也就伴随着产能而不断下降了。因为再保持高效率的纪律,是没有意义的,甚至到了厂房里不开机器的时候,大家除了聚在一起抽烟臭屁,又能怎么办呢。
军队却是个消除寂寞的好地方。
尤其是不讲情面的军训的时候。大头兵也不认识面前的这些工人,更不用担心他们以后成为自己的同僚或者手下,加上上级的要求使然,那是一个练的比一个狠。
就这么不到两周的时间,已经有三十多名工人,因为各种原因进了医院。
但是,留下的工人并没有因此得到减量的待遇。
方正业双腿并拢,快速与周围人站成一排,动作标准极了。
“稍息。”教官喊了一句,自己也站到了队列的第一排。
“各位工人同志,大家好。”平日里空旷无比的主席台,不知什么时间,突然出现了几个人,还有人拿着话筒说起话来。
方正业有些发愣,还是顺势看了过去。
“是杨锐。”方正业的眼神超好,一眼就认出了主席台上,手持话筒的年轻人,是前几天被铺天盖地的宣传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杨锐。
张滨看不清楚人,“咦”的一声,问:“没看错?”
“看不错,我女儿只要电视里看到他,就不许我们换台。”
“不许讲话。”教官的脑袋向前探了一下,恶狠狠的看过来,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兵娃娃,却是没人敢得罪的。
方正业和张滨只好闭嘴不言。
台上的杨锐,说话的节奏也起来了:“我受化药振兴办公室的委托,对华北药业,华北第一药品厂,天津市生物化学厂等企业,做了一个重组的研究……如今看来,继续做中成药,或者是旧有药品的仿制药,是很难养活在场的一万多人的,我想,大家也不愿意像大集体的工厂那样,过只拿死工资的日子吧。”
“不想。”有人喊了出来,就有人附和。
方正业也忍不住开了口。
别看大家都是国企,国企和国企之间的差距也是极大的。
最基础的就是看国企的爸爸是谁。央企高端就高端在了爸爸的地位高,就80年代来说,部委直属的国企也很高端,不过,这种理念正在受到冲击,像是兵器部这样的大部委,也因为扛不住大量的三线工厂而入不敷出,几个机械部下属的企业也是日渐衰败,很是令人失望。
相比之下,地方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