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见她说的真要去了,连忙拦住:“别介,咱们都彩排几回了,您现在换衣服,能通过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锐妈坚持。
“就怕人家挨不过面子,结果换一件不合适的西装过来,穿上反而出洋相。”杨峰淡定的补上一句:“到时候,你还不好说他们。”
锐妈果然被带偏了,小声问景语兰:“语兰,你觉得呢?”
“我觉得杨叔穿中山装挺好的,也习惯了。”景语兰斟字酌句。
“你说的对,给他一件西装,他也能穿的像土布衣服。对了,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他那次下乡,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去帮农民插秧去了?”锐妈的思路飘散的很快,纯粹是紧张的。
“您说了。”杨锐同情的看一眼老爹,想必当时是有不得不下田的苦衷吧,也许是领导检查,不得不去装装样子,又不能当众脱裤子……
“我都说当时忘记了,不记得自己换了新衣服……”杨峰委屈的申辩。
杨锐顿时不同情他了。
“快到你们了。”负责彩排的场务跑过来,大声的喊了一句。
“走,咱们去装样子。”锐妈的动作飞快,拉着景语兰就往台下跑。
现在可不是几年前了,预计被拍摄的观众,也是得排练的。
而且,观众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首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科学家的家庭。
首位登上珠峰的登山队员的家庭。
首位命中越舰的赤瓜礁海战英雄的家庭。
杨锐既是观众,又是演员,先从舞台出来,再落座到台下去,听着主持人说着套话似的年末总结,却是心有所感。
当其时的中国人,并不觉得过去的一年,有什么特殊的。
坐在春晚彩排的影棚中的杨锐,却对过去的一年,有更深的感慨。
对普通人来说,《关于在全国城镇分期分批推行住房制度改革的实施方案》颁布,意味着商品房渐入主流,未来三十年,无数人的谈资、感慨与苦难,由此而始。
对愤青们来说,蒋经国的去世,彻底的改变了两岸的政治生态,永暑礁的争夺,为多年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而对杨锐来说,诺贝尔奖也像是一个终身成就奖似的,让他不用再担心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教授,今天又麻烦您了。”两分钟的露脸时间,一闪而过,场务特意下台来给杨锐说明。
“我的表现还行吧。”杨锐笑眯眯的。
“何止还行,就像是专业演员似的。”场务恨不得将脚趾头竖起来的模样,与洪主任当初截然相反,且殷勤的道:“彩排还得三个小时呢,您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按道理,像是杨锐所在桌的观众,都是要全程伪装,以尽可能的保证彩排效果。
这一次,场务同志就给杨锐开了一个小后门。
锐妈却不愿意接受,抢在杨锐前面,道:“有什么着急不着急的,年三十的时候,咱们都看不好,不如今天看了。”
杨锐哪敢反对,连忙答应,道:“那就先看着,一会儿再走。”
彩排的节目,许多都是他看过了的,再说了,他还得赶回实验室呢,总不能一整天都耗在央视。
场务自无不可,忙道:“我让人给您加点瓜子糖,您好好看。”
观众席上的瓜子水果糖,原本就是用来摆盘的,并不是真的给观众们食用的。
不过,彩排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事实上,现在的春晚,远远不能与后世比讲究,就是与90年代的春晚比,都有一股草台班子的味道。
杨锐一家人,坐在观众席上,嗑瓜子,喝茶水,不亦乐乎。
“大家静一静,郑办传来消息,郑老会在两个小时后抵达现场,观看咱们的彩排……现在请大家各就各位,咱们再过一遍……”导演临时停止了节目,却是宣布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哪怕已经是第三次彩排了,舞台内外,亦是一片的喧嚣。
“得,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杨锐依旧是神情淡定,他并不是专业演员,只要不出丑就行了,并没有多少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