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0年代,电视和纸媒的公信度是极高的。
电视里说的,和报纸里说的,几乎就是真理的代名词。
律博定的话题,却是令人有些无所适从了。
杨锐站出来说律博定等同于毒药,蒋同化和其他几名学者,就会站出来说律博定安全有效。
杨锐站出来说抗心律理论错漏百出,蒋同化和其他几名学者,就会站出来说抗心律理论久经考验。
杨锐站出来说律博定未通过gmp的审核,蒋同化和其他几名学者,就会站出来说gmp的审核拖沓无用。
在此之前,中国的媒体界虽然进行过无数次讨论,但能够引起广泛关注的,基本都是社会讨论。
不提纯政治性的“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此前最火的媒体讨论,是“第四军医大的大三学生张华,为救不慎落入粪池的69岁老农魏志德献出了生命”是否值得的问题。
在鲜亮的生命远去二十年后,“大学生救老农是否值得”的话题,已经变成了辩论场上常见的话题了,而在80年代,新闻媒体的讨论也与辩论无异。
但律博定的话题,却不是那么好辩论的。
不像是之前的社会讨论,律博定的讨论其实是有标准答案的,而这种有标准答案的讨论,一方面吸引了观众,另一方面,也令观众的期待感增强了。
但从媒体的角度来说,报导就不好做了。
偏偏观众们还就是想要知道。
于是,无数的媒体都采取了采访杨锐,或者各方学者的方式。
“专家说”一时间成为了新闻中最常出现的词语。
而在三木公司和京西制药总厂的推动下,蒋同化也因此沾了光,频繁出入于曾经想进而进不去的媒体大院。
他是gmp委员会的委员,正好适合与杨锐顶牛,另一方面,敢和杨锐对着说抗心律理论和律博定的高端学者也没几个。
这可不是说“我家隔壁王大爷得了癌症,结果用麻油浇了三块黄壤的西瓜就治好了”之类的话,搞学术理论的,话说出去就得认,弄错了就是终身污点,如爱因斯坦这样的神级人物,在量子理论上摔跤了以后,就等于从神坛上滚落了,而普通的人级学者,摔一个大跤,弄不好就要沦入畜生道了。
一般的学者,不是利益相关,是不会像蒋同化这样积极主动的。
事实上,蒋同化本来也是不愿意如此积极的,奈何三木公司的开价够高,他区区一名研究所的所长,实在是忍不住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当然,就内心来说,蒋同化也是更信任三木公司的。
在国外卖了两年,有上百万人服用的律博定,会出问题吗?蒋同化觉得,杨锐完全是自信心膨胀到了狂妄。
他拍拍自己的公文包,心道:等我再利用你积累一段时间的名气,就坐看你给全国人民写道歉信,到时候,不光你的委员席位不保,我能让你一无所有的回家种地去……
想到得意处,蒋同化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他本是个有些阴郁的人,笑起来同样让人有阴森森的感觉。
刚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孙璇正好看到,使劲咳嗽了一声,笑道:“蒋所长,您是刚从实验室回来吧,别是又刚杀过兔子。”
蒋同化“哎呦”一声,道:“你这个兔子的故事还要讲啊,我都说了,我是制药所的,我们所没几只兔子的。”
“我上次去,你们不是正要处死兔子?”孙璇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活泼,和中老年男人聊天很有优势,她做出一副不忍的样子,道:“那只兔子白白的,尾巴圆圆的,你们的研究员竟然要弄死它。”
“这个事我知道,那只兔子是被服了药,不处死不行的。”
“我不管,反正,我以后每次遇到蒋所长你,都会记着那只兔子的。”孙璇圆瞪着眼睛,很用力的样子。
蒋同化突然发现,这位电视台的年轻编导,竟然是出奇的好看。
当然,以前也是很好看的,但以他的阅历来说,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太多了,而且层出不穷,反而孙璇这样子,性格讨喜,落落大方,又有些知识层次的女孩子,更入他的眼。
“孙编导愿意记得那只兔子也好,它也是为了人类的健康做贡献嘛。”蒋同化露出微笑。
“蒋所长说的对。”孙璇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头,转瞬即道:“蒋所长,你们就不能不用兔子做实验吗?”
“恩?”
“我听说,别的实验室里不都是用小白鼠的吗?你们为什么不用小白鼠?”
“因为兔子可以做一些小白鼠做不了的实验,当然,小白鼠的某些项目也是兔子做不了的,总而言之,两种动物都得用。”蒋同化温言道:“我们也是为了患者的健康。”
孙璇可怜巴巴的道:“一定要用兔子?”
蒋同化咬牙道:“是。”
“那……能不能不用白兔,只用黑兔?”
蒋同化一时间没听明白,想了想,才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只用黑兔做实验?”
孙璇连连点头,道:“小白兔那么可爱,不要它们做实验了吧。”
蒋同化苦笑道:“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谢谢蒋所长。”孙璇雀跃。
蒋同化呵呵的笑两声,心道:只用黑兔做实验,繁殖出来的白兔怎么办?难道一出生就处死吗?或者干脆将母兔也全部处死?”
“对了,蒋所长,我们请你来,是想和您谈一下明天的节目。我们有一些不太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