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娴风轻云淡地说完她进宫的事,便示意周遭人推下,只留下周萋画一个人,“画儿啊,这次进宫呢,我给你带了个人出来!”她抬手示意周萋画上前,“你猜,是谁……”
她的眼眸微转,眼眉一垂,突然看到矮桌上周萋画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纸笔,抬手将笔放在一旁,便拿起了桌上的纸。
当看清楚纸上的画像时,周修娴嘴角抽动一下,那是吃惊地表情。
周萋画观察到外祖母拿到画像后脸上的微妙变化,“外祖母,四娘随手画的小样,可有什么不妥?”
“无碍!”周修娴的眼神再次恢复平静如水,轻轻咳嗽之后,冲门口喊道,“茱萸,让她进来吧!”
茱萸应声,门扉就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长绒斗篷的女子便被推了进来,她中等个头,一袭白斗篷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大毛帽子盖住了她的头,她整个身子缩在里面。
“把帽子摘下来,让四娘看看你!”周修娴声音冷冷清清。
周萋画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子。
却见那女子再次往斗篷里缩了一下身子,脚步也不自主地后移。
“你想做什么!”周修娴呵斥。
斗篷女子无奈,头深深垂下,纤细、白嫩的手从斗篷里伸手,抬起拉下了盖住脸的帽子,大毛帽从头上滑下,露出一头长发,却是乱糟糟没有梳成型的发髻。
“抬起头来!”女子的拖延再次让周修娴愤怒。
女子这才缓慢地抬起头,“周娘子……”盈盈弱弱地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周萋画循声看去,骤然被惊着了,这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碎玉!
“碎玉,你……”周萋画警觉地看着碎玉,身子却不自觉地后退靠近周修娴。
“末怕!是这样的,我要离宫时,巧遇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正押着她送往掖庭宫,我看着这丫头模样与我的一位故人相仿,便把她带了出来!”周修娴说出了遇见碎玉的情景。
她的声音依旧威严,像那深谷里传来的钟声,让人不敢有任何一点非分之想。
故人?周萋画喃语着周修娴话里的关键词,外祖母嘴里的故人,会是谁呢?
周萋画知道,外祖母不惜放下尊贵的身份出现在侯府,定是有她的目的所在,可能不仅仅是想在方德昭来之前施压那么简单,既然是在面圣后匆匆赶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周萋画擎起头,“不知外祖母说的故人是哪位?四娘是否认识?”
听到周萋画的话,周修娴得意地一撇嘴,她微微移动一下身子,朝着门口喊道,“茱萸,带她出去!”
茱萸应声,再次推开门,健步上前,先拉起碎玉斗篷上的大毛帽,盖住她的脸,而后,用力一推,就把碎玉推出了房门,动作利落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那碎玉竟没有在宫里的那般阴狠,像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在被茱萸推出去门口的那一刻,她拼命挣扎了一下,很明显,她是想转过身面朝周萋画。
但无奈,看似瘦弱的茱萸却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力气,没等碎玉转过身来,就被茱萸摁在了地上。
那一袭白袍扑在地上,她的上半身在门外,下半身却留在门内,“周娘子,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碎玉苦苦哀求着,她还想继续说话,茱萸却反扣住她的双臂,肌肉撕裂的疼痛,让碎玉仰头大叫,“啊!”
却也不过喊了一声,碎玉的嘴巴就被茱萸给捂住了,接下来,她一样,被茱萸拎了出去。
很快,走廊上恢复了平静,周修娴扶一下自己的发髻,慢条斯理地说道:“老身这次进宫,实属是受圣上所托!”
“想必你已经知道秦王王妃的事了吧!”周修娴清清嗓子,看周萋画点头后,这才继续说道,“那你可知这碎玉的身份?”
碎玉的身份?周萋画眉角微微上扬一下,记起她那天早上在周驰身后看到的女子影像,联系外祖母看到桌上小像的诧异,“她是秦王妃的女儿!”
周萋画的回答让周修娴得意擎笑,嘴角上扬,露出不亏是她后代的骄傲。
“没错,她就是公孙湘的女儿!”周修娴声音提高,“但她不是秦王的女儿!要不然,她也不会活到今日!当年周瑄璞为得到睿妃一门的支持,不在乎公孙湘未婚生女的事实,恳请皇兄赐婚公孙湘!”
“只可惜,自古至今,庶嫡有别,长幼有序,他周瑄璞虽为长子,生母却不过是个宫女,为在宫中立足,却也是绞尽脑汁!”周修娴语气平稳,缓缓将当年事说出。
成武十六年秦王周瑄璞就已经露出了他的野心,为了能获得最大的支持,周瑄璞娶了未婚生子的公孙湘,虽说大溏民风相对开放,但这婚前生子仍被人诟病。
周瑄璞此举在获得公孙一门的支持外,也引起了当时的太子周玄毅的注意,成武十九年六月,秦王将公孙湘以人质身份送到洪睿皇后跟前表忠心,私底下却开始了他的叛变。
意识到自己成了秦王棋子的公孙湘连夜将女儿送出了宫,将碎玉托付给了一户可靠的人家,而这事,除了当年公孙湘所托的洪睿皇后身边的侍婢敏祝,再无他人知晓。
时光荏苒,曾经的敏祝变成了姬凌意身旁的敏嬷嬷,为了给碎玉留条活路,敏祝在送碎玉去掖庭宫的路上遇到了娴大长公主,便将碎玉的身世说了出来,这才有了周修娴带碎玉出现的这一幕。
只是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