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清军又向前行军了二百余步,已经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士兵的眉眼了,乌长青果断的向下挥动手中的令旗。
“炮队,开炮!”
早已装填好了炮弹并且剪短了引信的炮队,立刻开始发言。
隆隆声如巨雷般滚过,阵阵灰白色烟雾升腾而起,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往清军队形当中飞去。在这个距离上,放列在乌长青团防线上的十几门六磅炮基本上采取的都是平射方式,此时的炮弹弹道大约是一条直线。只要肉眼看得到的,火炮都可以可以打得到。
呼啸声中,一个个滚烫的数斤重铁球砸在了清军队形当中。铁球在人群之中横冲而过,直接带出一条血路。随炮打出的十几个小弹更是四下乱窜,一个个清兵惨叫滚倒在地。
可惜的是,清兵队形当中虽然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却大体无事,依旧是缓缓行军过来。地面湿滑泥泞,炮弹着地后无法弹跳,无法进行二次杀伤。
“不许乱!冲上去!只要靠近了,弓箭能够射的到,南蛮的大炮就伤不到你了!”除了天气帮助了清兵之外,队伍当中那些声嘶力竭拼命弹压的军官们,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没有他们的喝骂制止,只怕这些弓箭手和火铳兵,早已奔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的秋雨不再飘落,落在人们脸上、身上的,是介乎于雨水和冰碴之间的霰。这东西,很多地方俗语里将它称呼为雪米或者是米雪,也是很清楚的将它归入到了雪的旁支近亲当中。它的到来,标志着天气开始进一步的寒冷,降温开始了。
星星点点落在清军进攻队形里的雪米,打湿了他们的红缨,打湿了他们的刀枪穗子,打湿了他们的衣服甲胄鞋子。很快,这些雪米将会和他们的血肉一道,湿润脚下的土地。
这雪米的落下,却对南粤军来说精神为之一振!不是说南粤军不惧怕风雪,相反的,军队主要组成部分都是来自温暖地带甚至是亚热带、热带地区的人们,对于寒冷有着骨头里的畏惧。但是,在大量御寒衣物装备的加持下,他们现在却是在内心欢呼雀跃“下吧!赶紧的下吧!越大越好,越多越好!最好能够马上就把地面冻得硬邦邦的,也好让你们这群鞑子好好的吃吃咱们的热炮弹!”
“让这帮尼堪们快点!不然这么磨磨蹭蹭的,到时候火药受了潮湿,打不响了,这次进攻就又是白搭功夫了!”牛录章京马纳海手中拎着一柄短柄月牙斧子,在口中叫骂不止。
“莫要慌!只要冲上去就可以!”萨苏喀算是比马纳海这些中下级军官们老谋深算的多了,也阴险狡诈了许多。他也知道,许友信这支兵,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虹桥镇的。但是,能够用几千投降的绿营兵来换取南粤军的阵地情况,了解他们的战术战法,弄清他们的火力配备,消耗一些他们的弹药,顺便杀伤几个,这种事,何乐而不为?难道真的是觉得摄政王主子的银子、粮食多得用不完,必须要拿来养活这些废物?有那些钱粮,咱们多铸造几门火炮好不好?
“起立!”
看着清军的最前列已经进入了三磅炮的射程,营属火炮的六磅炮、八磅炮炮弹已经落到了清军的队列中间部分。这个时候,乌长青命令各营的营官下令,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官兵们,轰隆一声站起身来,不用官长命令,便开始自觉检查手中的武器。龙头,扳机,火石是否能够正常的打火击发,弹簧是不是受了潮湿,影响发挥。铳口的防尘帽是不是被拔掉了等等。
“……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五十步……”
炮队的观测手们。不断的根据各种早已提前标定好的参照物,报出清军与南粤军阵线的距离,让炮队的袍泽们调整炮口的仰角和标尺等诸元设定。
伴随着他们报出来的距离,炮长们几乎是肌肉记忆形成的本能,发出一连串的动作和口令。在他的口令之下,弹药手们用硕大的背篓将药包、炮弹搬运到炮位上,装填手按照炮长的口令,装填药包,再用推杆夯筑几下,确保在炮膛底部了,这才将炮弹缓缓的送入炮膛,再用推弹杆推送到位。
紧接着,便是炮队阵地上一道道耀眼的火焰跳跃闪过,一股股白烟腾起,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那些正在冲锋的清军接着就会看到一个个火热的铁球旋转着向他们劈面砸来。
这里面,表现最为疯狂的,便是那些大佛郎机。一门佛郎机,配备着十枚子铳。这些子铳,可以在短时间内保证火力的延续性。连绵不断的将一枚枚炮子发射到清军队列当中。
所有的子铳中,装填的炮子基本上和婴儿的拳头相仿,不为了一炮能够打死几个,只是要将拦阻在射击弹道上物体击穿就可以!试想一下,在二三百步的距离上,不论你是穿了几层甲胄,一颗迎面飞来高速旋转的铁球,都会在你身体上击出一个巨大的血洞,断没有活命的道理。就算是你命大,没有被正面击中,但是,这东西从你身旁掠过,蹭上一下,挨上一下,大多不会死。但你会因为伤势在床上辗转哀嚎,惨不忍睹。
一枚炮弹从清军的队列头顶掠过,让几个清兵的头顶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炽热,这稍纵即逝的炽热,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人间到地狱,又从地狱的鬼门关口爬到了人间的地板上的感觉。
但是,在他们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