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信纲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急切的要求见到南中军的当家人李守汉。他知道,岛津家也会前来求见的。不只是岛津家,就连那个西军余孽、南蛮邪神的信徒天草时贞四郎也会派人前来这位李大人面前求援,从他手中换取各类物资的支援!
而松平信纲自己,也是担负着巨大的采购任务。不能让逆贼利用手中的物资引诱打压幕府的军队!当然,这是最低的要求。首要任务是要让李守汉表明态度。支持德川幕府平息叛乱!
“松平老中大人的意思是?”
“下邦恰逢内乱,恳请大人出手相助,将当年冒犯天朝上邦的这群残渣余孽一网打尽!也可以令海内跳梁,看一看冒犯天朝之威的下场!只要大人一个态度,下邦外臣和敝主上,愿意为大人前部,讨平叛逆!”
松平信纲不愧是位杰出的外交人才。明明是自己快要顶不住叛乱军队的攻势,前来求援,在他口中,却变成了要为大明朝廷清理当年冒犯朝廷天威的战争罪犯。好手段!端的是好手段!
“今年南中又逢大熟,稻米甚多,我正在与姜大人商议。如何避免谷贱伤农之事,本来打算官家出来收购一番之后,销往你扶桑各处,听得你这一讲,如今你那扶桑已经是战火遍地,兵连祸结了?”
守汉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多可气,气得松平信纲在心里一个劲的翻白眼。“你们南中的商人走遍了九州、本州、四国各地。出没于各个大名门下府邸之中,往来于叛贼、教匪与我幕府军之间,你却在这里假作不知?!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守汉那里犹自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本来,我与荷兰人、葡萄牙人联合签订了航海条约,准备大举整合海上运力,将粮米布匹货物输入日本,将日本的多余劳动力接出来使用。不想却出了如此大乱子!”
不过,经过松平聪明的脑瓜一过滤。立刻便听出了内中的含义。
“大人,若是有多余的粮米,小邦愿意全部买下!以供剿匪平叛使用!”
于是,守汉又一次的为航海条例作了一番讲解,讲了一下这条例的独占性和排他性。
听得松平信纲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响鼓不用重锤敲,虽然守汉的话语之中只是介绍了航海条例的一些内容,算得上是平铺直叙。语调平和缓慢,甚至听得姜一洪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在上官面前,又不能够做此失礼之举。只得强自打起精神,做出一副认真倾听,并且听得津津有味的神色来。但是,在松平信纲心中就不一样了。
航海条例最要命的就是排他性。这一特点被松平信纲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如果幕府与南中军签署了同样的条例,那么,势必往日本的船只,便只能运输将军需要的东西。或者,作为条约的一方,幕府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签约各方不得为叛贼和教匪运输物资。
这样一来,就算是岛津光久和天草时贞四郎这些冒出来的西军余孽,和还在各地蠢蠢欲动的那些外样大名们,即使他们花了大钱购买到了南中出产的各类物资,也是无法运抵日本,只能说是望着茫茫大海而哭泣。
“贵使说的意思是说,幕府也准备加入这个航海条例?”守汉玩味的看了一眼松平老中信纲,“签署这样的文件,不知贵使可曾得到了你家德川家光将军的允可?否则,贸贸然签了这条约,怕是贵使回去也要在天守阁下剖腹了!”
“大人放心!请看!”
松平信纲面有得色的命人取了书信、印信等物前来,“这是我家家光将军亲笔所书,证明外臣的使者身份,但有与上邦大军的往来文字,签订契约,定盟等事,外臣皆可以做主!”
接过那份德川家光亲笔所书的授权书,上面鲜明的盖着征夷大将军的印,朱砂的颜色如鲜血一般红。
事急从权,当下也顾不得订立盟约时的各种礼仪讲究和要求,松平信纲请守汉命人抄了航海条例过来,当即便可签字画押用印!
其实压根儿就不用抄,公事房的文件柜里早有现成的文件,留着抬头和落款处的空白,只要将签约方填上即可!
“大人,外臣签了这文书,还请大人监督海上宵小,切实执行这条例才是!”
松平信纲托着这份航海条例,手中仿佛托着德川家的半壁江山一般。只要这条例能够切实执行,那么。此行前来的目的便达到了一半!日后便是只有德川家的物资能够运到,至于岛津和天草,都等着去见天照大神吧!
“这个自然,不过,本官也要讲话讲在头里。贵国的五岛家、宗家,因为同本官属下商号一同进行与朝鲜的贸易,他们的条约尚未签署!不过。料也无妨!”
这两家大名,都是依靠海洋贸易为生,虽然颇有些暴发户的味道,但是毕竟人少船稀,不在幕府的视线范围之内。
“大人,下邦已经签署了这份条例。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议一下,天朝何时出兵征讨西军余孽?下邦也好为大军准备粮草营房犒赏三军所需之物!”
“东征日本,那是要进行的。征讨逆贼,更是我辈大明官员之天职!不过,在此之前,也有些法律上的事情要完成。本官也要同属下的文武官员商议一番。请贵使在馆舍中暂且安歇,待过了年之后自有佳音奉上。”
“那。大人,这个?”
松平信纲双手捧着那份刚刚签署的航海条例,用关切、祈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