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些人想必大家都认识,他们都是贵部将士的亲眷。某家奉令攻取同安,已经将城内贵军眷属全数请到营中做客。请大家不必多虑。”
吴六奇的话说的虽然客气,但是在数千人以火铳、火药先行进行了一次打击之后再和别人说话,便是说得再客气,别人听的也是后背一个劲地冒冷气。如同冬夜里听到猫头鹰叫嚣一般。
“儿呀!”
“孩子他爹!”
“老爷!”
“大哥!”
吴六奇的话说完了。转身退到一旁,让这数百人走到明亮之处,也好令山坡下的郑家军士兵军官看得更加清楚些。美人山说是山,其实并不算高。两军便在半山腰上朝着官道上互相对望。一时间。隔着百余步的距离。呼妻唤子,寻兄喊弟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一霎时,郑军的抵抗意志彻底被击碎。
“哥。嫂子和侄儿们都好!南军进城之后就发了粮米,吴大人说了,不会为难兄弟们!”
“儿呀!你娘的药钱该付了!南军的军爷说,过来之后马上可以开军饷!”
“好了,火候够了!”吴六奇冷眼在一旁看了一会,吩咐手下军官,“全体上刺刀,准备出击!”
随着这一声号令,方才在山坡后面待命的两标人马默不作声的,如两条黑龙般涌到阵前。
“欧亮、吴汉、李青、董统、刘胜、朱梁、张佑、李焜、曾兰、王筹,你们几个人跟着邹瑞从左侧冲下去,”吴六奇用鞭梢一指,示意手下的几个哨官向左侧郑芝龙所部正在蠢蠢欲动,准备突围而走的一小队人马。“陈利、张魁、蔡凤、陈龙、林馥、陈忠、林恩,你们几营人马,跟着王金的近卫营往郑芝龙的大队人马之中冲击,就像咱们吃蛇一样,给我分割成一段一段的!”
“杨贞的部队留在山上,准备接受俘虏!”
“都听明白了吗?”
“旅长,我们都各有任务,郑芝龙那厮就让他这么走了?”
吴汉同吴六奇是本家同族,仗着这点血亲关系向吴六奇发出质疑。
“当然不会如此便宜他!他若是走了,咱们混成旅怎么抬头做人?本官亲自对付他!”吴六奇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挥动了一下粗大的铁棒。
“主公恩德厚意,给了咱们一队骑兵,加上旅部本来的骑手,可以凑出一百五十余骑,这些人由本官亲自带领,直取郑芝龙便是!”
翻身上马,向左右身后望去,吴六奇对混成旅的部队表示很满意。
被他点到名字的欧亮、吴汉等人,俱都是从他一起兵时便跟随在身边的得力人手,最是擅长冲锋陷阵。这些人如今都从头戴竹制斗笠,脚踩草鞋的农家子弟,变成了统带一营一哨的南粤军军官。
在这些人背后,以哨为单位,一个个方阵整齐的摆列在山腰上。方阵沿着山坡布列开来,似乎铺满了整座美人山,山下官道上的混乱,却令这些人视若无睹一般,阵列始终保持整齐,人们只管将视线盯住了在最前面的吴六奇。只听得队伍当中偶尔有火把燃烧时松节爆裂的声音,却无人稍动一下。
“兄弟们,今晚,是我们混成旅立功露脸的时刻到了!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看别的队伍脸色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说,老子对得起主公给的军饷了!”
吼完这几句话,吴六奇命令身旁的司号长,“放炮!上刺刀,出击!”
一声炮响,这二十几个方阵如同山洪一般从山坡上无声的涌下。堪堪冲到山脚下,各处方阵之中,一声劲锐的哨子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密如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铳口迸射出的火光给这混乱的夜幕又镶嵌上了一道橘红色的美丽花边。
不过,这美丽是要人命的。
弹丸四下里到处乱飞,将本来就如同炸了窝的蜂巢一般的郑军队伍打得更是混乱。官道上、草丛中、河沟里、石桥下到处是四处乱窜的郑军士兵,被流弹击中的伤兵。刚刚惨叫着倒在地上,立刻便被无数双大脚踩过,转眼间变成一滩肉泥。
一轮火铳射击之后,混成旅的兵开始了刺刀冲锋。
吴六奇带兵,向来是以能打能跑而著称,否则也不会有连续多次长途奔袭、迂回包抄成功的战例。这些兵又在美人山上休养了一阵,早已恢复了体力,如同群狼入羊群一般猛扑到郑家队伍之中!
不过,在刺刀见红之前,吴六奇吩咐他们要高呼几句口号!
“弃械跪地者免死!”
“愿意从军者按才录用!”
“家人等着你们回去团聚!”
嘴里喊着。脚下和手上却是丝毫没有停滞。几个反应有些迟钝的郑家士兵立刻被欧亮手下的士兵用刺刀在身上添了几个透明窟窿!
脑瓜灵光的士兵立刻丢到了手中的兵器,顾不得地上的血污泥水,跪倒在地,等候着命运的发落。
美人山这里的地形最是适合打伏击。官道紧贴着山边修建。一条河从山中流出。河面上又是一座不算特别宽的石拱桥。这样一来郑家的残兵败将便被这地形压缩在了狭小的空间之内。任凭着吴六奇指挥部队往来冲突。
十几个冲在前锋的哨官领着各自的部队将南粤军的军旗从郑军的队列当中杀了一个对穿对过,犹自意犹未尽,“兄弟们。再和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