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塔山堡上向这面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高低起伏的地形,明军的红色棉甲与旌旗,一浪一浪的向北方涌来。
“大将军,炮队的奴才们问,要不要开炮拦击一下?”
多尔衮的心腹,掌旗鼓牛录曹振彦,低声的向多尔衮请示。
眯缝起细长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波浪起伏的人群,多尔衮摇了摇头。
“这些人不过是些民夫之类的,杀了他们没有什么用处,告诉炮队的奴才们,没有本大将军的军令,不得擅自发射一炮。让他们把第二道壕沟那里好好的相度一下!”
转眼间车营的战车便抵达了第一道工事的外沿,此时那些多尔衮精心融合了清军的长壕和南粤军的胸墙、地堡拒马壕沟等特点修建起来的壕墙体系,在火箭的热情面前,己经冒着热气变成了一堆堆湿润的泥土,一些地段的土墙、矮墙甚至多处倒塌。若是在昨日,遇到炮火急袭的话,带兵的将领,谭拜、图赖们势必会督促军中阿哈奴隶拼命抢修恢复,但是今天在南粤军蛮不讲理的漫天飞舞的火箭之下,修也无用。胸墙前的三道壕沟、两道矮墙,壕沟与矮墙之间的鹿砦拒马,木桩绳索,早已是变成了一根根正在冒着青烟的木炭。
停止前进……”
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喝令声中,潮水般行进的人群便停了下来,黑压压的聚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之内。
宁远军的车营,便在这一条战线上开始放列。
随同战车一道运到的,便是一门门大小佛郎机和大将军之类的火炮,炮手们在战车两侧迅速安放好炮位,对着那些随时可能有鞑子兵将冲出来的通道架设好炮口。
同样的,战车上,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一同指向昨日不停的吞噬同袍性命的那片土地。
只要对面的清军有所异动,这里的大小百余门火炮,便会一股脑的将火药和钢铁向对面的阵地砸过去。
整个战场上静的可怕,只有人们粗重的喘息之声。
“火炮掩护!民夫上前!”
车营副将的口令,打碎了这刹那间的寂静。
军官们此起彼落喝令:“火炮掩护,民夫上去填壕!”
“咚!咚!咚!咚!”
让人心跳的战鼓声响起,“填壕!”数千民夫们一声发喊,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之下,潮水般相仿沿着战车与炮位之间预留的通道冲了出去。
冲在前列的那些肩头扛着土袋子的民夫们,扯开喉咙拼命的叫喊着,给周围的同伴,也给自己壮着胆子。将肩头扛着的土袋子,一个个扔于壕沟之内。
最外面的壕沟转眼间便被填平。
接着,后续那些手执各色工具的民夫蜂拥而上,照着事前划分好的地段,开始挖掘矮墙,拆除鹿砦的残余根部,将矮墙的大块泥土丢进壕沟。
在他们身后,那些宁远军的战车也在缓缓的向前移动。
“河静郡主这个法子果然不错。”
站在虹螺山顶上,塔山阵地的一举一动都被吴三桂看得一清二楚。
用军法部勒民夫,这是李华梅给吴三桂出的主意。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办法,南中各处工场,矿山,船厂都是这般进行的,将工人或者官奴编成班组,便于管理。这也是工业化生产的必然要求。
不过,这对于尚且处于农业经济思维方式的吴三桂等人,却是一个崭新的概念。
“大帅!末将倒是觉得,这些民夫战后若是就这样给资遣散的话,未免有些浪费了!”吴三桂手下一名心腹游击,同时也是家丁头目低声向他建言。
“这些人都是正当壮年,有纪律,有编制,又是上过战阵,虽然不曾与鞑子真正交手,但是稍加调教训练,便是一群好兵,末将便先恭喜大帅又多了数千精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