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想着乌拉那拉氏那副菩萨似的笑脸,心惊肉跳地打了个寒颤,忙吩咐道:“得了,你抓紧办吧,别误了主子的事,我没工夫和你在这磨嘴皮子。”说完,他就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故作镇定地往外走去。
耿老三忙追着送出门,一路点头哈腰地将福全送出门,这才转身回到了屋里头。
“,我说你这接的都是什么差事,这老老小小那么多口人,说杀就杀了?”耿老三那个有些泼辣蛮横的娘子一边收拾着福全用过的茶碗,一边发着牢骚。
“你就别再叨叨了,我这心里都快憋屈死了,你以为我就愿意啊,那都是人啊,又不是小猫小狗的,但是你想想那位的身份,弄死咱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这都是命啊,谁让咱们命贱啊!”耿老三拎着大茶壶就往嘴里灌,呛得整个前襟都湿透了,这才满脸苦涩的回答道。
“行吧,行吧,我不管你的事了,我不管你的事了。
早知道现在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辞了刽子手的差事,还不如在衙门当差呢,这沾上人命官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耿老三的娘子闻言,将已经端起来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摔,叹气道。
“别叨叨啦,走一步算一步,该咋咋办吧!”耿老三也是一脸无奈的叹气道。
说完,他就走到门边摆着的盆架旁,就着铜盆里的清水,胡乱擦了把脸,披着油渍麻花的外袍往外走去。
耿老三的娘子见状,忙追上去,低声劝道:“要我说,咱们也不至于将事儿做绝,左右咱们成婚这些年都没有个孩子呢,不如就将那两个小的留下吧。”
“这怎么成,那死太监有事没事地往咱们这里来,到时候瞧见了,岂不是惹事!”耿老三闻言,眼睛一亮,但是随即肯定地摇摇头,断了自家媳妇的荒唐念头。
“你来,我和你仔细说说。”胡氏瞧出耿老三不是特别反对,笑着将耿老三拉回到了房间里,说出了自个儿的一番打算。
她能看出耿老三这段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尤其是从将那几口人抓起来以后,没日没夜地喝着大酒,喝醉了就拿脑袋往墙上撞,要不就是跪在自个儿跟前儿哭诉,说自个儿不该去赌坊里胡混,不然也不至于欠下那些赌债,被人拿捏住了短处,连累得胡氏都不安宁……
胡氏心疼他,也是提心吊胆,前两日和前院孟家嫂子去南城听戏,正好戏园子里在演狸猫换太子,她就灵机一动地想出了一个相差不多的办法,既然得罪不起这位亲王府里的侧福晋,那就想法子离开京城呗,只不过她怕耿老三不同意,这才一直未曾提起,今个儿耿老三在清醒的时候流露出后悔之态,又知道府里那位贵人是不打算留着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了,便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然估计等到耿老三除了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再然后就该轮到他们两口子了!
“虽说你之前在赌坊欠了些钱,但是我手里还有些体己钱,再加上变卖了这套院子的话,也能凑个一二百两银子,有这些钱在,咱们到哪里都能好好过日子了!”胡氏拉着耿老三进了里屋,将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了有好些日子的主意说了出来,又将自个儿存下来的体己钱从炕柜里掏了出来,笑着说道。
“跑到哪里去呢?那可是亲王府的人啊!?”耿老三虽然有些意动,却摇了摇头。
胡氏闻言,耐着性子劝道:“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她一个侧福晋敢大张旗鼓地找咱们,而且咱们跑都跑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要找咱们呢,何况咱们带走了那两个还不记事的小孩子,也算是个把柄吧,到时候估计她巴不得咱们一辈子不出现呢!”
“成吧,那咱们这院子能卖给谁啊,仓促出手就卖不上价格,要是耽搁下去,又可能惊动亲王府里那位,别到时候咱们没跑了,反而还陪着那一家老老小小一块倒霉。”耿老三仍然显得有些犹豫,一来是他有些怕离开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二来是他也怕跑不脱。
胡氏知道耿老三动心了,只是怕手里没有银钱,生活艰难,笑着拍了拍耿老三的肩膀,带着些兴奋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前院孟家嫂子有个侄子得了主子的赏,已经赎身了,手里还有不少银钱,打算在京里做点小买卖,便瞧中了咱们这个地方,打算在这跟前儿买套独门独户的院子,开个杂货铺,专门做邻里街坊的生意。
你看咱们这院子,这前面那边的院门不开,不是和独门独户一样么,而且这后墙根儿有现成的院门,院子里也宽敞,还有厢房给他做库房,我估计他应该能同意。”
说完,胡氏就已经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丈量着屋子,一边说着以后的打算。
耿老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应承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不过你可得仔细些,不瞧见真金白银,千万别说出要卖房子的人是咱们,万一是亲王府里那位放出来的诱饵呢,为的就是试探咱们呢,我还是照常去趟老君庙那边,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说完,他就满脸郑重地拍了拍胡氏的肩膀,迈步往外走去。
胡氏嘴角挂着喜色,连连点头,送着耿老三出了门,便拎着昨个儿买的点心匣子,晃晃悠悠地往前院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