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外面伺候着的诗兰,忙迎了上来。
尔芙挥了挥手,指了指暖阁的方向,小小声地提醒道:“让外头送水进来吧,我就在这里简单洗漱下就行了,别再吵醒了小七,这丫头昨天拉着我说了半宿体己话,弄得我这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说着话,她顺手捞起搭在熏笼上烘烤着的旗装,动作利落地替自个儿穿戴好,这外间和暖阁里的温度,还真是有所差异,尤其她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要不是她的意志力坚定,她真想就这么一直窝在床上。
诗兰笑着应了个声,见尔芙穿戴整齐,这才推开了房门。
她迈步走到廊下,叫过两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小宫女,低声吩咐她们去厨房取热水,又让小七身边的婢女去准备下干净的帕子,昨个儿也确实是太匆忙了些,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将这些个洗漱用的东西都带过来呢,只带了一套常服过来给尔芙替换,弄得她现在还真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好在房间里穿好袍服的尔芙察觉到了她的尴尬,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柔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简单收拾收拾就回正院那边吧,别忘了咱们正院那边,邱太太还在呢。”
有了尔芙的吩咐,这一切事情都变得容易了。
既然没有合适的首饰就先不梳发髻了,也不是非要在西小院这边刷牙洗脸,她让诗兰去小七的妆匣里找出根坠珍珠粒的发绳,简单梳了个马尾麻花辫,又就着拧湿的帕子擦了把脸,随意抹了些防皴裂的油膏,便这样清汤挂面地走出了西小院。
这也就是亏得时间早,各院的女眷都没有起身,不然……
尔芙披头散发、妆容不整地在府中游荡的事儿就要成为府里头的新谈资了,只不过她自个儿倒是不在意,毕竟她本就不是个特别讲究这些细节的人,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尊荣,她巴不得每天都这样自在过呢!
正院这边,邱太太还没有睡醒。
她趴在暖阁门口往里面瞟了眼儿,便对着身后跟着的诗兰和诗情摆了摆手,直接转身去到了另一侧梢间的卧房里,重新洗漱,重新梳妆,赶在邱太太起身前,将自个儿收拾得齐齐整整,这才端出亲王福晋的派头,笑眯眯地端着杯热茶,在堂屋上首摆着的太师椅上坐定,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旁边伺候的诗情说着闲话。
“昨个儿你怎么也不提醒着我一点呢,亏了我后半夜醒过来去了西小院那边和小七一块睡,不然真要让邱太太瞧见我和她同住一张大炕,便是我不在意,怕是她也会觉得不自在吧!”尔芙抿了口茶,抹了抹鬓边热出来的汗珠子,笑眯眯地问道,她在现代的时候是经常和闺蜜同挤一张床,这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显然是有些出格的,单是坐在这里想想,邱太太一脸懵逼地看着自个儿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极了。
说起这事,诗情微垂眼帘,很是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她素来知道自家主子喜欢倒打一耙,却没想到自家主子倒打一耙的技术越来越高了,她昨个儿都不知道提醒自家主子多少次了,劝自家主子不要住在暖阁,或是另外给邱太太安排客房,结果自家主子和邱太太就如同一对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似的,动作统一度如同复制粘贴过般的丢给了她一个白眼,直接将她轰到了房间外头去,偏偏喝醉的主子脾气太爆,弄得她不得不和诗兰换班,让诗兰足足熬了近二十来个时辰没合眼休息。
当然,她也清楚自家主子的酒品不好。
尔芙只要是喝上酒,那之后做过什么事情,再醒过来就会统统忘记,所以她也没办法和清醒过来的尔芙辩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自个儿认倒霉,谁让她就摊上这么个没有酒品的主子呢!
她有些不高兴地答道:“是奴婢失职了,还请主子原谅。”
“算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下次可得注意点这事,也亏得邱氏不知道,不然她得多尴尬啊。”尔芙也就是闲话一句的事儿,她笑着摆了摆手,便将这事给掀篇了。
总归来讲,尔芙和诗情聊得很开心。
说说笑笑间,暖阁里,昨个儿和尔芙一块睡下的邱氏,也就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神情木然地躺在炕上,好半天才动作僵硬地敛了敛身上盖着的锦被,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瓜儿,不同于尔芙酒醒就失忆的毛病,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自个儿昨晚上的所作所为,一想到自个儿和尔芙勾肩搭背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虽然挺喜欢尔芙的脾气,也觉得和尔芙在一块自在,却没想过要和尔芙走这么近,她夫君齐侍郎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清流,虽说齐侍郎的心思活络,并不介意让她走太太团的路线,却也不想和未登基继位的皇子走得太近,免得旁人以为他想要争那份从龙之功,坏了他清流的声望,她也一直控制着这个度,若即若离的,谁人都知道她和四福晋谈得来,却又没有人会觉得她攀附着四福晋,可是现在一切都出现了不可控的发展,她昨个儿怎么就一时糊涂地答应留宿四爷府了呢!
后悔,懊恼,无奈,苦涩……五味杂陈,齐聚心头,不过她也不能就这样一直赖在尔芙的房间里不出来,她写满愁苦的脸上,飞速闪过一抹决然,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从温暖的被窝坐起来了,一直在暖阁前边候着的近身婢女,忙迎上前来伺候,小心翼翼地将沾满酒气的棉袍,轻轻搭在了邱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