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还不忘继续刚才的话题,拉着四爷嘀咕着。
四爷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等到明个儿天亮再说,要是天亮以后,还是这么风雨交加的样子,爷就让弘轩在庄上再留两天,毕竟咱们能让弘轩留下,但是给弘轩定的客船不等人,一旦错过了这条客船,弘轩怕是就要坐着马车下江南了,那一路上耽搁的时日就多了,这天气转眼就冷了,你舍得弘轩大棉袄、二棉裤的裹着,一路顶着冷飕飕的寒风往江南走么!”
“嗯,那就等等再说吧。”尔芙看着弘轩,不舍地点了点头。
这不同于现代,挥手就有自带暖风的出租车停在身边,点点鼠标就有机票、船票、火车票等各种便利地交通工具乘坐,从南到北,不是做船顺流而下,就是坐着马车从陆路紧赶慢赶的跑,总之哪样都不轻松,但是相比颠簸的马车,到底还是坐着三层高的大客船舒服些,花费一笔银子,总能在船上包下来一个舒适的小房间来,也正适合弘轩这个自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孩子,要真是让弘轩窝在马车里去江南,尔芙怕是都要让炫彩坊出资去安排一条客船了。
事与愿违,这句话很符合尔芙此刻的心情。
伴随着鎏金镶玉怀表嘀嗒嘀嗒的细微响声,镶嵌着碎钻的时针,慢慢挪到了罗马数字六的位置上,尔芙烦躁地抬起头,看了眼船舱外湛蓝湛蓝的天空,瞧着那轮即将跃出水面的旭日,暗暗咬了咬牙,特么的没有比这种更日了狗的荒唐心情了,她的心里就仿佛有千百万头神兽奔驰而过一般的无语,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顽皮,配合一次她心中所想,当真就那么的难么!
不过该来了的,终于是来了。
一家四口人草草吃过早饭,尔芙还没来得及和弘轩多说几句话,被康熙老爷子从绍兴诸暨老家请出来的当世大儒东方先生就领着弘轩身边的伴读和小厮,来到了湖边。
“这老头是真讨厌。”
素来尊重东方先生才德兼备的尔芙,看着迎风站在湖边的东方老先生,烦躁地挠了挠头,终于说出了一句有些没礼貌的话,当着东方先生的面就将船舱壁的小窗子摔了个叮当响,要不是四爷揽着她,她都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东方老先生那几缕随风飘飘的胡子给揪个精光了。
“阿玛、额娘,孩子要走了,等孩儿到了就给您写信。”弘轩倒是很尊重东方先生这位老师,在外这段时间,东方先生不但展示出了不凡的文采、学识,更展现了不同四爷和尔芙处事作风的俊逸气质,言传身教地影响着三观初成的弘轩,也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如同长辈般的关心着他,他虽然也很舍不得离开尔芙和四爷的身边,但是当东方先生的身影出现在湖边,他还是很快站起身来,对着对面坐着的尔芙和四爷拱手道。
“那就走吧,别让你师父多等着了。
出门在外,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就给家里头来信,别顾忌太多,你是阿玛的儿子,阿玛做你的保护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四爷扶着尔芙起身,伸手拍着不到自己个儿肋下的弘轩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眼底闪烁着对弘轩的不舍,更显露着对弘轩的期许。
尔芙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她为了让弘轩走得放心,全部注意力都在控制情绪上,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哭泣、软弱的样子,但是她实在是太不坚强了。
两人携手送着弘轩走出了船舱,客气地对着东方先生一礼。
“劳烦东方先生多多照顾弘轩这孩子了,这孩子打小就让侧福晋宠溺惯了,有时候难免娇气些,还希望东方先生能多包容这孩子一些。”四爷作为家里头的男主人,他上前一步,领过弘轩的小手,送到了东方先生的跟前儿,客气寒暄道。
对弘轩这个生来富贵无双的学生,东方先生亦是很满意的,不然他也不会这把年纪出山,随着弘轩游走天下,他笑着对四爷拱手一礼,恭敬不失矜持、客气不显谄媚的低声说道:“王爷,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弘轩阿哥心性和善,为人宽厚,聪颖早慧,机敏好学,骨子里又不乏坚韧,比起寒门学子的好学之心,不差分毫,又自小培养了高扩眼界,老朽能在晚年得弘轩阿哥这么一个好学生,已然是万分惊喜,何况弘轩阿哥待老朽如师长、更如朋友,也恰好解了老朽晚年的孤寂。”说完,他就顺手牵过了弘轩的小手,低头对着弘轩慈爱一笑,当真如同含饴弄孙的老人般,有这样一位德才兼备、心性和善的睿智老人陪伴在弘轩身边,也当真算得上是弘轩的一大福气了。
四爷越发放心,尔芙也松了口气,略略疏解了愁肠。
她眼瞧着弘轩和东方先生相携上了马车,眨眼消失在了小路尽头,心中伤感地依靠在四爷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了四爷的臂弯中,低喃道:“孩子走了,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似的难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弘轩。”
“很快就会见到的,最晚不过明年秋末,爷保证。”
“那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真讨厌这种分离的感觉。”尔芙带着哭腔嘀咕道,随即想起了还在船舱等着的小七,狠狠吸了吸鼻子,胡撸一把脸上的泪水,抬头望着湛蓝如镜的天空,将眼圈的泪水收起,脚步蹒跚地走回到了船上。
船舱里,小七也哭得如同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