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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漫,辽阳东路本溪湖驿站,快马追赶的宋占标总算找到了龚弼的宿处。
“嘭嘭……”钵大的拳头几乎将房门砸散了架,可里面的龚弼依旧一声不吭,也未回话,宋占标急了,提声道:“龚佐才,你个窝囊废,有种给老子开门,老子是功字军......啊,呸,是武毅军中营第一哨的宋占标,快开门,老子有话跟你说!”
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说你是窝囊废你还别不服气,弟兄们死了,你舅子也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回去见了你婆娘,见了弟兄们的家小,你咋说?你还有脸子回去吗?狗屁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步之遥!如果是老子,老子就掏出枪来顶在脑门上,扳机一扣,砰!”
房里似乎有了动静,宋占标颇自得的裂嘴一笑,却马上醒悟过来——此时的龚弼还真有可能被自己那话激得来个自我了断呢!心中一急,抬脚对着房门猛踹,“哐啦啦!”那老朽不堪的房门彻底散了架,房内,一个人影站在大开的窗户边,一杆转轮手枪正顶在脑门上。宋占标一闪身,又是一脚踹出,将那人踹翻在地后猛扑上去,右手攥紧对方拿枪的右手,拇指卡在手枪的击锤和底火之间。
龚弼用力挣扎,却哪里敌得过牛高马大,又从小练把式的宋占标呢?他怒道:“宋占标,你娘的狗拿耗子!”
“龚弼,你娘的咋生出你这个窝囊废?你死了去了阴间,你舅子、你那些弟兄们不把你个没卵蛋的捶进十八层地狱?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大男人能给一泡尿给憋死?不就是弟兄们去了吗?老子再召集弟兄们好好打仗,拿两倍、五倍、十倍小鬼子的命来祭奠死去的弟兄,那,才是真汉子所为!”宋占标噼里啪啦爆出一连串的粗口和道理,觉得被压在身下的龚弼没怎么反抗了,才想起杨格的话,说:“是杨守备让我来拉你回去的,哼哼,若非是他,老子才不愿意搭理你这个鸟软蛋咧!”
龚弼气急,骂道:“你......宋占标你个王八蛋!”
“杨守备说,你去告诉龚弼那龟儿子,弟兄们的仇不能不报,咱们要报在小日本儿的头上!刘子厚的仇不能不报,还需他亲手在战场上砍下敌酋的头颅,祭奠刘子厚和后营众弟兄的在天英灵!他还说,让他龚弼跟着老子打仗委屈啦?老子保证他将来能杀更多的小鬼子!“
这话只有中间是真的,前后都是宋占标临时加上去的。
“德良啊,我的好兄弟......呜呜.......”龚弼嚎啕大哭一阵,好不容易收敛了情绪,才道:“放,你放开我。”
“不想死啦?”
“废话!”
“真的不想?”
“放开老子!”
“想跟着咱守备大人杀鬼子啦?”
龚弼又气又急,猛一下挣脱开来,起身指着宋占标的鼻子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有完没完啦?”
“嗤!”宋占标打开龚弼的手,突然笑着揽住他的肩膀,亲亲热热的说:“这才是爷们儿,这才是老子的好兄弟嘛!”
龚弼甩脱宋占标的手,斜眼看着,说:“你?武毅军中营第一哨哨官宋占标,见了营官大人还不打千问安?哼哼,督标亲军哨官你不干,当初的宋占标多牛啊,现在跟在杨守备后面,像条癞皮狗一样,还是以前的宋占标吗?”
“老子乐意,咋,你有个逑法子?哎哎哎,枪,枪收起来。”
枪!龚弼低头打量手中的枪,脑子里又浮现出当日血战时的场面来,又看到死在这枪下的妻弟刘子厚。猛然,他举枪对着窗外漫天飞雪,“啪啪啪啪啪啪”打光枪中的子弹。
“咴咴儿......”窗外大道上,一骑受惊人立,马背上的骑手猝不及防摔下马来,幸好有积雪缓冲倒也没摔着,一骨碌爬起来,高声怒问:“谁,谁他娘的乱开枪?!驿官呢?滚出来!是不是小鬼子的奸细作乱?来人啦,给我搜!”
又有两骑赶到,勒住战马取下马枪站在那骑手身边警戒。自开战以来,辽阳东路、南路上都有不少小日本儿的奸细作乱,打黑枪、割电报线的事儿频频发生。
窗口处,龚弼提声道:“不用找了,是我,镇边军后营管营龚弼!”
宋占标尚不知来人是谁,生怕龚弼惹出麻烦,自己回去跟杨格交不了差,又觉龚弼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值得结交,急切间也没办法可想,干脆也吼了一句:“还有我,武毅军中营哨官宋占标美男不嫌多!”一个罪名两个人扛,总要轻松一些。这话一出口,龚弼就伸手搭在宋占标的肩膀上,两个人还当真如患难兄弟一般了,似乎刚才某人从未把宋某人的手打开。
“哟,镇边军、武毅军!”那人行到窗户外,借着屋内的油灯光线看清楚了两人,惊道:“还真是魁三兄弟啊!我是帮办直隶军务宋大人麾下前敌营务处提调陈固!”
宋占标笑道:“陈提调……嘿嘿,陈提调,陈大人,你不在前敌营务处待着,三更半夜的跑这里来作甚?”
陈固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高瘦,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有股子儒雅的味儿。宋占标清楚,这个山东人是以秀才功名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