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彬当时就在附近检查粮食的质量,听说有ip客户讨论大批量出售粮食的事情,便也跑了过来。要知道元老院最担心的就是粮价飞涨,一般一个地区遭灾了,往往粮价就会飞涨,而东方港虽然没有遭灾,但是归化民的数量增长太快,粮食也成为了一个极大的掣肘。粮食的供给直接卡住了元老院下辖的人口数量的多少,而人口数量的多少直接限制了东方港的基础建设速度,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能发生预想不到的困难——南蛮北犯和东方港保卫战都是如此。还好东方港的粮食供应是属于标准的计划体制,每人定量每月消耗多少粮食,每个归化民一个小本子,一顿多少饭都有定量,这才没有造成粮食短缺,让人口在有计划地增长,也就没有让粮价飞涨。但是由于南蛮北犯的缘故,南面的粮食供应渠道已经彻底断绝,在短时间里不可能恢复粮食生产,因而东方港也只好对安允收粮。
听到了陈小毛的抱怨,孙文彬突然冒出来一个点子,提议由元老院农业部承包陈小毛的全部土地,按照当年的收成给陈小毛百分之五十的收益,如果减产或者绝收,那么至少保证陈小毛能够得到二百两银子的收入。这个提议让陈小毛无法拒绝,要知道每年官府收粮的时候可没什么人要粮食,都是收的银子,就算是你交粮上去,也是各种名义的粮耗,起码要吃掉你交上去的粮食中的一成。如果髡人能够保证自己至少能拿到二百两,倒也不错,反正眼下也没人耕种自己的田地,自己家里的短工和佃户几乎都跑完了,剩下的长工也不过是小猫三两只,等到期满了也是迟早要投髡的,还不如第一个吃螃蟹,就把自己的田地全部佃给这帮髡人好了。至少人家髡人收粮的时候从来不玩什么堆尖之类的龌龊把戏,更不要说跟自己谈这个事情的还是髡人五大头领中的两个,于是便痛痛快快地签了合同。
可是髡人自从承包了他的地之后,也没怎么上心似的,刚过完年就来了个髡人的“季墅圆”——明明一点也不胖,丝毫都不圆,就如同他见到过的那些所谓圆老一样,又不圆又不老的,完全名不副实。这个技术圆带了四五个学徒在田间地头转了三四天后就走了,期间也不过是从一些产量不太好的田里取了些土,扯了一些稻草梗就回东方港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这雨季马上就要来了,种稻子的时间简直就是近在咫尺,但是却丝毫不见髡人有动静,陈小毛现在按耐不住了。虽说髡人许诺了他至少今年能收入二百两银子,但是这些人的身份依旧是贼,并且还是漂洋过海从海外而来的。虽然口口声声说跟自己同文同种,但是海贼山贼不也跟自己一样同文同种?就算是有合同,如果这帮髡人突然有天退走海外,自己这地没种,上哪儿找髡人要钱去?总不能捡块石头去打天吧?
陈小毛顺着坑坑洼洼的小道一路走上了髡人修筑的大道,虽然这大道也是土路,但是怎么就跟自己寨子的土路截然不同呢?又没有坑坑洼洼,又不是到处长草,笔直的从东方港延伸而来,又向着安允城延伸而去,而且宽度相当适合,四辆大车并行也不会造成困扰。想到这里他不由回头看了看自己寨门口一直延伸过来的路,歪歪扭扭,满是车辙印和脚印,到处杂草丛生。乍一看上去,跟自己田间地头的田垄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张望了一下,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边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排大字“要想富,先修路,保护道路是安允人民的共同利益所在。”他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条路的确给整个安允的九村十八寨带来了充分的便利,至少这几个月来他寨子里串亲戚的其他乡民是越来越多了。要是放在以前,光是想想从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中经过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更不要说现在要去的东方港几个月前还是一片砂石遍布的荒滩和丛林。
正在思考间,从东边远处出现了一群人,陈小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群髡人的民夫,带头一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对襟小褂——他知道那叫元老装,在髡人那边也只有元老有这衣服穿。这些人肩上扛着农具,锄头铲子镐头一应俱全,还不知道是要去哪里上工。很快在队伍的后面出现了十来辆大车,车上推着许多灰蓬蓬的布袋,装的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最后面跟着几辆运砖的车辆,他全然不知道这些髡人来这边干什么,几百人带着农具迈着近乎统一的步伐,口中唱着歌,
“身上沾泥花 脸上挂汗花
为了一个梦 进城闯天下
昨天我是农民 今天当工人
城市的新主人意气风发
兄弟姐妹把胸膛挺起来
历经艰辛不怕风吹雨打
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未来
我们的人生一样好年华
你也有思念 我也有牵挂
一年忙在外 谁能不想家
为了咱们父母为了咱的娃
也为了更多的高楼大厦
兄弟姐妹把歌儿唱起来
用那汗花擦亮霓虹彩霞
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未来
我们的人生一样好年华”
陈小毛听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