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在接官亭与靖南县的官吏、豪绅简单认识了一下后,便在县丞张长孺、主薄姚文远等人的引领下,往北门望岳门走来,准备从北门入县城,前往城隍庙祭拜。
知县到任,先拜城隍,这是明朝的礼仪规矩,朱平安做过功课,对此很清楚。
城隍是儒教《周官》八神之一,是民间和道教信奉的守护城池的神官,到了明朝,城隍的地位进一步提高。洪武大帝一统天下后,于第二年正月丙申朔,封敕天下城隍。京城的城隍被封为王爵,洪武大帝当年起家的汴、濠、鸠、和、滁等州的城隍也被封为正一品王爵,其他府城的城隍被封正二品公爵,州城的城隍被封为正三品侯爵,县城的城隍则被封为正四品的伯爵。
靖南县城隍就是大明朝廷敕封的正四品,官职级别比自己这个七品知县高多了。
下官拜上官,再正常不过了。
封建迷信什么的,朱平安忽略不计,纯属是以下级的身份去拜上级。
“拜见知县大老爷。”
朱平安在经过望岳门的时候,四周的百姓纷纷下跪行礼,用余光偷着打量朱平安。
“诸位父老乡亲免礼。”朱平安没什么架子,停下脚步笑着向四周行礼的百姓点头回礼,让他们免礼起身,并伸手将一位老者扶了起来。
“县尊大老爷,草民是大姚村的,草民姓姚……县尊大老爷,有时间了去我们大姚村坐坐啊……”被朱平安扶起的老者很激动,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原来是姚老,好啊,等我安顿了就去大姚村叨扰姚老。”朱平安笑着应了下来。
等到朱平安一行人步入城门洞走远了后,望岳门城墙下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向姚老聚集了过来,围着姚老围成了一团,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姚老,小知县都跟您老说啥了?”
“是啊姚老,你和咱们小知县都说啥了?”
“姚老,俺们看你和县尊大老爷有说有笑的,你们都说啥了啊?”
……
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姚老爷子将腰板挺的老直老直的,咳嗽了一声,对那些个喊小知县的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的教训道,“什么小知县,有没有体统,那是知县大老爷,是咱们靖南县老百姓的父母官。”
“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是知县大老爷。那知县大老爷和您老说什么了?”
人们想知道新任知县跟要姚老爷子说什么,所以这会姚老说什么,他们都从善如流的称是。
“要说知县大老爷跟我说什么了........”姚老看了众人一眼,对众人的好奇劲很是满意,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知县大老爷把老夫扶起来后,老夫就邀请知县大老爷得空了去我们大姚村坐坐。”
“啊?姚老,您可真牛,敢邀请县太爷下村子,嘿嘿......您老可真敢说,县太爷多金贵啊,能去咱们那又脏又破的村子?!咱靖南都换了多少任县太爷了,又有哪一个县太爷下过村子?姚老,亏您老还是大姚村的明白人呢。”
人们闻言,不由笑了,笑姚老异想天开,竟然敢邀请县太爷下村子做客。
“要不说知县大老爷为啥扶我没扶你们呢。我告诉你们,我邀请知县大老爷后,知县大老爷很高兴的应下了,说安顿好了就去大姚村叨扰我,知县大老爷就是客气,什么叨扰不叨扰的,知县大老爷能来,那是屈尊赏脸,那是看得起老夫.......”姚老扫了众人一眼,昂起了头,背着手晃着脑袋说道。
“真的啊?!不会是哄你的吧?!”
人们闻言,不由怔住了,他们有些不相信药老说的话。
“那还有假!”姚老冲质疑的人吹胡子瞪眼,“老夫看人多了,县太爷一看就是一诺千金的人。”
人们望着朱平安远去的背影,稍稍怔住了。
“这个新来的县太爷,似乎跟以前的,有点不一样啊,至少,挺平易近人的。”
有人如此说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了。
“平易近人?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凭今日这一面之缘,下这种定论太早了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会装,今日这是他初来乍到,都还没交接到任呢,装的亲民一些,等到他接了任站稳了,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脸。即便真的是平易近人,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咱这新来的知县,多年轻,保不齐毛都还没长齐呢,俗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他要是大官家下来镀金的贵公子,哪里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如果不是,他这么年轻,看上去憨憨的也不灵光,如何能镇的住咱局势复杂的靖南吗?他能斗得过咱靖南的五大害吗?!哎,我倒是宁愿来一个目中无人、飞扬跋扈,但是能力强的县太爷......”
有人摇头,叹息着反驳道。
“哎,是啊,咱靖南县这名起的多好啊,想当初,那是汉朝还是宋朝来着,大将军平定了南方后给咱们县起的这名。‘靖’字,平定、平静、平安之意,命名靖南县,意为‘南方之靖’,以兆佳祥。咱靖南县是寄寓美好的土地,名字里就充满了美好的祝愿,可是......哎,咱靖南并没有受到美好的祝愿,反而是受到了诅咒,流血流泪苦难不堪啊,尤其是以五大害为最。一害贪官恶吏,guān fěi勾结,guān shāng gōu jié,官矿勾结,鱼肉百姓;二害南蛮苗裔叛乱,百姓遭殃;三害山贼进犯,四害海贼进犯,五害倭寇屠掠,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