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鱼号的士兵们并没有慌张,他们挥舞着武器勇敢地迎了上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和海盗们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什么战术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双方拼的就是谁的刀子更快,谁更耐砍,士兵们和海盗们白刃相加,刀子扎进肚子,斧头斫掉脑袋,甲板上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打斗声、咒骂声、怒吼声和刀剑撞击声。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没人知道发出惨叫的是朋友还是敌人。
在火炮无法发挥作用的的情况下,剑鱼号在人数上明显处在了劣势,但两船之间的跳板总共也就那么几条,能冲过来的海盗并没有那么多,局面一时之间倒也能勉强保持着均衡。
迪亚戈站在艉楼顶上,朝着下面的海盗不停的射击着。死亡凝视射出的霰弹如同雨点般打在海盗们中间,每一次射击都会在密集的人群中留下一片空白。许多陆战队士兵一点都不怀疑,照这么打下去,这个人类猎人会一个人搞定所有海盗的。
然而希望总是像牛头人一般粗壮,而现实却像血精灵一般纤弱。就在这时,几团剧烈燃烧着的的沥青布团从斩浪号那边丢了过来,落在了人群中间。甲板上眨眼之间就冒起了滚滚的浓烟,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迪亚戈无奈的收起枪,看着下面不停翻滚着的烟雾,为了避免误伤,他也不敢胡乱开枪了。但烟雾里面的战斗并没有停止,海盗们显然是铁了心要用人命来拼光对手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之中,到处都是挥舞的刀剑。钢铁在激烈的碰撞,利刃在疯狂的斩击,被挤下跳板的人落海发出的水声,死伤者发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刀剑劈砍骨肉的声响混作一片,仿佛扭曲深渊在人间重现了一般。鲜血从甲板边缘的泄水孔里哗哗的流进海水之中,引来了大量的鲨鱼。一只只三角形的鲨鱼背鳍在战舰四周来回游弋,等待着从天而降的美味大餐。
“这样不行。这么打下去我们的人肯定要先拼光的。”艉楼上,船长焦虑的说道。
“我或许有办法。”迪亚戈砰的一声轰飞一个冲上艉楼的海盗,回头说道。
“什么?”船长惊异的问道,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挽回目前局面。说实话,他现在非常的懊悔刚才贪功心切,没等飞翔的鱼鹰号会合就单独受降了。
“我说,我或许能驱散这片烟雾,但是可能会误伤几个我们的人。”迪亚戈猛的后退一步。闪开一柄从烟雾中飞出的投矛,顺便把船长往安全的地方拉了一把。
“我不在乎!去干吧,我们没时间了!”船长惊喜的大吼出声,局面烂成这样,已经不能变的更糟了,他摆了摆手,示意猎人放手施为。
里取出一个冰霜弹匣换上,然后朝着乱哄哄的甲板上一连开了好几枪。先是几声子弹击中甲板发出的“咚咚”声,紧接着,一阵细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就像水面结冰时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但却非常密集,就连战团里发出的乱哄哄的嘈杂声都不能把它掩盖住。
这个时候,打成一团的士兵和海盗们也终于发觉了异常,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中间夹杂着有人摔倒发出的闷响。
“见鬼,太冷了,我要冻死了!”
“怎么回事,甲板上怎么这么滑?”
没有人会傻到在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拼命,甲板上的战斗渐渐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笼罩在甲板上的浓烟已经渐渐消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人们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到,甲板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冰层,原先散发着浓烟的沥青布团更是被冻成了一个个冰疙瘩。完全熄灭了。
放眼看去,交战的双方已经完全失去了阵型,敌我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个孤身处在敌人中间的家伙被吓了一跳。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跑回了自己的阵营。
甲板中间一下子空出来好大一片,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被凸显了出来。
那是一个海盗打扮的倒霉家伙,他被一颗寒冰弹给直接击中了,高速急冻成了一座冰雕。冰层之下的他还保持着挥刀劈砍的姿势,双眼怒睁,嘴巴大张,仿佛临死前还在呐喊。
一个海盗凑上前去,试图把自己的同伴拖回后面——在他的心里,这个家伙或许还能在冰块融化以后活转过来——但随着“喀吧”一声脆响,冰雕的一根胳膊被他掰了下来。
海盗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把那根胳膊失手跌落在甲板上。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冰块连同里面的血肉一起碎裂开来,散成了一地冰渣,甲板上只剩下了一条白生生的臂骨和套在上面的半截衣袖,上面连一条肉丝都没有,比最好的屠夫剔的都要干净。
“该死的,你们都干了什么?”这个海盗悲愤的喊道,他完全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事情,只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为帅小伙邓肯报仇,杀光他们!”人群中,一个暴躁的兽人海盗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愤怒的喊道。但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他的脑袋就从脖颈上整个消失了,飞溅出的脑浆和鲜血喷了旁边的海盗一脸,红白混杂,触目惊心。
但对于常年刀头舔血,桀骜不驯的海盗们来说,死亡并不能使他们屈服。几乎是眨眼之间,双方就再度猛烈的撞在了一起,现在,就连光滑的地面都不能阻止他们了。
然而这一次,战争之神已经完全不站在他们这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