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元皓喂鸟,大家吃水鸟得剁成块,对元皓说是鸡肉。不然元皓不开心。萧战很想在加福生日当场捕鸟,就得来问表弟。但元皓胖拳头攥起:“打晕,跟鸟蛋一起送回京去!”
萧战老实走开,知道表弟说的是送给宫里的也只是鸟蛋,你表哥凭什么就要吃水鸟呢?
但好在草丛中有野兔,家人们随身有小渔网,芦苇浅水中打捞小鱼小虾。加上车上带的海味存货。加福的生日宴还是丰盛的。
草丘下,很快扎好帐篷。水边风大,用帐篷和马车挡风,篝火升腾而起,暖暖的到人心头。
除了张大学士越看越来气,认为耽误他送信的行程,别的人都很开心。
很快,大学士气的原地呆不住,对着袁训走去。
……
稍有心的人,能看出除非路上临时打尖以外,别的住店租房,忠毅侯都不是平白挑选地方。这一处水边,也应该是有意前来。
一大片地方,相当的宽。除去两边各有小丘,面前是芦苇丛在水里,其余的是草地。
远望可以见到来时的官道,因为视野中一览无遗,官道上拐下来有人也看得清楚。
会不会有人在草丛中匍匐?袁训考虑到,叉腰和关安在说话:“去两个人,眼睛尖耳朵好的,在那里盯着。”
关安把手搭在额头上随意一瞧,大大咧咧道:“过来的时候就留下两个人。”
袁训眯起眼睛一笑,表示对关安安排的放心。关安招呼他:“咱们还是搭建地方吧,天黑还得上路呢。”
话音刚落,小子们已叫起来:“关爷,过来瞅着对不对。”马车一停,车夫们最闲,抄起刀就地把草割下,已有好几堆。
关安嚷道:“来了来了,”请袁训一起过去。袁训正要走,张大学士这个时候过来,关安耸耸肩头独自走开。
大学士七窍生烟:“又割草?你玩的是什么阵势!”袁训漫不经心:“可不就是阵势。”
“没事的时候,你打鱼,我不说话。最近有事,二姑娘学医术,我也等你。这公文封封催促,该到的人全等着咱们,我不能再依着你!”张大学士正气凛然:“吃顿饭就赶紧上路!误了抓捕林允文,你我耽误得起?”
袁训斜睨他,把大学士没有睡好的疲倦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暗好笑。
大学士的心情,忠毅侯一猜就能知道。
女儿曾让人起意谋害,虽然没伤害到,但当父母的都不能安然。张大学士也不能例外。
在安国的这几天里,二老王是逛了一个痛快,就是太子也把药材药价收息打听在心里。
大学士他却闭门不出,不难想到,他在想对策。而对策呢,他也会有。唯一为难的,就只剩下把对策送回京。
让别人送他不会放心,但前面能遇到他的门生,是个便捷而可靠的人选。
对临时停驻所以不满,还拿出公事当借口,不过是大学士私心作祟罢了。
袁训毫不同情,也不会让步。反而有点儿快意。
“公事?谁对您说过,我是奉太子出京办公事?我是带孩子们到处走到处玩,玩,是这几年我的大事。”
他拿这话回答张大学士。
大学士噎的脸色紫涨,气呼呼道:“有我在,你别想任性。有殿下在,殿下为首。你和我去见殿下,问问殿下是不是要办差使。如果殿下说不是,我随你在这里安家也罢。”
他理直气壮的,袁训笑容加深,随笑容出来一大堆嘲弄。
“夫子?”忠毅侯口吻闲闲又凉凉。
张大学士恼怒地答应:“有话快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一道寒冰似的眸光过来,后面是冰雪似的言语。
“夫子,你挂念女儿,把公事也抬出来压我?那你仔细回想回想,黄家女儿碰死在太子府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主持公道,却变着法子往我女儿头上安罪名?”
这个季节,水边有秋风。在忠毅侯的话出来以后,秋风瑟瑟对着张大学士卷去。好似天地间所有的秋风,全在这一刻到大学士心中。
张大学士瞬间成了破旧衣裳,千百个洞,万兆个孔,让刮了一个透心凉。
理直气壮早就乌有,满腹寻理直气壮的诗书权谋也一起消失。留下的,只有心寒心寒和心寒。
后悔这个东西,对于张大学士这样的人,不是轻易能上来的。大学士就只抱着寒风,簇拥着寒风,在寒风中无话可回。
“你女儿是千金,我女儿难道就不是?你女儿这会子全无事情,还把你急的几天没睡好。我女儿那会儿颇受惊吓,还要听别人落井下石的闲话,还要受到你没完没了的猜测和责难。我有跟你似的,到处乱怪人吗?”
刀刻斧雕似的鄙夷,深深刻在忠毅侯话里。张大学士心头猛地一痛,面色又瞬间灰白。
袁训瞅瞅他不是一口气上不来,又是几句话甩出来:“你女儿受谋害的那一年,她总是已经成人。我女儿到今天,还不到十三岁。大学士,你当夫子的人,谋断应该有,但立身人品,难道不也应该有吗?正月里黄家女儿碰死,你为难我女儿,如今你想想,您这事情做的对吗?”
袖子一拂:“我女儿可比你女儿金贵!”昂然走开。
在他负气的背影后面,巨石般的话砸得张大学士动弹不得,原地呆若木鸡。嘴里吃吃的,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嗓子里梗住格格作响,但秋风一起,他自己也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只知道心头山崩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