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顿出一个来,惊叹声四起。有人低声道:“到底是京中人才济济,这样的对子也对得如些工整。”
余伯南看看,也是大为羡慕。同时,他浮出一抹苦笑,他以为孤对难对,就忘记这些千年传诵的孤对,已有年头,自然生出能对上去的才子。
这又是一件事情,显然余伯南才学不足吧,又经验也不足。要是换些新鲜刁难人的对子,今天难住小侯爷等的可能性才大。
玉珠眼睛放光看着阮梁明一一写完,她没有想到这书上难对出来的对子,竟然早有解法。
眼睛的光还没有完全放出来,钟引沛哈哈大笑起来:“小董,你几时进来的?”他们都聚集在这里欣赏小侯爷的手书,听到话后回过身,余伯南又心头一噎。
他自以为的难对,贴的满墙都是,红纸上面有一半,下面留在余地供人书写。不知何时董仲现进来,正手中提笔,把满墙的对子全对上另一半,拎着笔跷着腿眉目斜飞的在笑。
佛头青衬上这笑容,好似佛前一抹光。
玉珠没放完的那一半眼睛光,就全到董仲现身上。她涨红着脸,一是惊奇自己和余伯南几天的功夫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二是完全地让董仲现吸引住。
一句话不由自主浮出心头。
果然京里大好少年,不是白夸的。
董仲现嘻笑:“你们对得太慢,余下的我全写了,彩物大家分了见者有份。有要逛的只管留下,余下的,去和小袁骑马射箭去。姑祖母说许多年不见到那样的玩马弄出来,正在设箭靶子,去还是不去?”
“走!”阮梁明劲头来了,就差欢呼。
钟氏兄弟看看自己的手,他们的手雪白细嫩,一看就不是苦练过的人,但不妨碍他们也去玩玩。
他们说去,余伯南也只能带着人说去。再加上满墙对子全对上,留下来只有无趣和自愧的。一群人一拥而走,找个机会,阮梁明和董仲现咬耳朵:“你出风头我不怪你,就怪你要出风头不自己对,有几个是小袁对上来的,旧年里三月三踏青,和殿下们在一起,大家对对子玩耍,当时对上的每一个,出自于谁,我全记得。”
“你记性好又怎样?我这是为自己出风头,再把小袁的风头代出。”董仲现闻言要笑,故意摆出得意洋洋。
阮梁明在他手上打一下:“你代小袁出风头,怎么不写他名字只写自己名字上去?”董仲现恍然大悟状,敲下自己头:“这我倒忘了。”
阮梁明才失笑,董仲现凑过来道:“就算没写他名字,也算我想得到他,有他一份在内。你想想,我们五个人同来,这风头怎么独让你一个人出,你披着小侯爷衣袍安坐不动就光彩赛日头,等会子骑马你可不许盖过我。”
“我不盖你,你有能耐盖小袁去吧。”阮梁明这样回,两个人一起嘻嘻。
他们的私语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而余伯南更是心神不定,觉得他们才学高子草,浑身上下的捆绑绳索又多上来一道,让他更有束手束脚之感,举步都难。
为难之中,余伯南不由得左右地看,忽然眼神就定住。
小小的坡地后面,走的丫头像是红花。余伯南心猛地一跳,红花走在这里,那宝珠……见红花绕过坡地,身后又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撑伞的卫氏,伞下自然是宝珠。
宝珠!
天地仿佛在此时凝住。风不呜咽,雪不飞舞。漫天的梅香寒香奇香都停住,只有宝珠最放光。
余伯南手脚冰凉,定在原地。他们一行人原走得散开,余伯南因为内心受困而步子迟迟,因觉得不如京中贵客而不愿不敢不想离他们太近,本身就落在后面。
这下子,原地定住的他没让人注意的落下来。
坡地边两条路,一边是男人们在走,另一边是宝珠现走的。宝珠正匆匆走着,还噘着老高的一个嘴儿。
卫氏又好气又好笑:“姑娘对策不错,厨房上磨蹭半天一个菜也没有,老太太没有怪,请你去看戏倒不好?”
“我还想再磨蹭会儿,祖母就让我过去,这没有见面礼儿的人,多一眼也不想再看。”宝珠气呼呼,她自从没收到见面礼儿反让刁难起,就看表兄们像道吃惯了的菜,视觉味觉上一起审美疲劳。
每多看一眼,都恨不能把表兄看成五个大红包。
宝珠已经在心里盘算,今天二十八,后天就三十,年初一的,难道拜年还不能要红包?年初一那天是可以正当讨要的。
过年嘛。
她正挑高眉尖想红包,蜜合色的红包、竹子青色的红包、象牙白的红包、石青色……。把石青色放在最后,他那件衣服太难补,不给两个就整年别给他好脸色看,然后就想到的,自然是佛头青色的红包。
随即,一个蓝色红包走入眼帘。
红包还有蓝色的?
宝珠抬眸,就忍俊不禁。这不是红包,是蓝衣服的一个人,余伯南是也。
卫氏想要挡,宝珠却道:“不用。”把雪帽更压得紧,大大方方走出伞外,问候道:“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一个炸雷打在余伯南头上。
宝珠的嗓音是相当动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