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南已定下心,安家祖母虽拒绝自己,但不是完全相不中。从她的角度,为宝珠多个选择理所应当。
宝珠没定亲。
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余伯南开心的了。
宝珠一天不定亲,余伯南一天有机会。这才年二十八,余伯南已寻思上明年也进京,一个是备赶考,另一个嘛,就是再去拜访安家,还能见宝珠。
宝珠进京,本来对余伯南是不喜欢的事,现在他满心里欢喜,自己要进京赶考,宝珠却在京中,这不是天也帮我?
不同的心态,催生出不同的心情。
余伯南大步回到男人们中,见他们有马的都有备马,遂对最近的阮梁明大笑:“阮兄好马,让我瞧瞧。”
才子会人,自然是不提侯爷官爵的。那样的称呼,不够洒脱。
阮梁明对他忽然而生出的光彩没注意到,或者说阮梁明刚才也没注意到余伯南是颓废的,阮梁明就让开身子,把马缰玩笑似送上:“来来来,我这是烈马,你不怕摔,你只管骑。”余伯南也就接过,掂在手中道:“我虽想领教,却还有自知之明,论文尚且不是对手,何况骑射更无下功夫,还你吧。”
送还马缰。
阮梁明乐道:“你指刚才的几个对子,这不值什么!你几时去京里,来看我,我家有个清客,没别的才学,善会出对,凡他出的对子,别人看上去都像难不死人不痛快的,他又会对,所以对对子,我是不弱你的。”
余伯南也乐了:“就知道瞒不过你们法眼,”就便儿,对着钟氏兄弟几个人再一笑,再望回阮梁明:“是安三妹妹请我帮忙寻对子,全是我找来的,她让人安排。幸有此事,才识君等大才,见笑见笑。”
“没有你这才子,怎么能出来那么难的对子,”董仲现也接话笑道:“我记仇的,几时你进京,找过梁明就来找我,我找几个人给你认识,不怕难不倒你。”
少年们纵声谈笑,女眷们看上去也是开心的,男人们看着又是羡慕年少。余大人自豪顿生,儿子谈吐颇能跟上,不枉平时一番教导。余大人早把方姨妈给忘记,方姨妈虽竭力的露了个脸儿,却还不如那落叶染香,还能多存一会儿。
宝珠过来的时候,凡是会骑的都手中有马,余伯南说自己不能,余大人也早让人回衙门里牵马过来。
箭靶子也别致,大寒天的难以安稳入地,就用一块轻飘飘绢布,系在梅花上面当靶子。袁训正在说规矩:“箭中绢布的可以饮一杯热酒,箭穿绢布的可以三杯,”
“打住打住,这是灌酒,那不会喝酒的人,能中也不中了。”钟引沛又插话。
袁训笑骂:“没酒量的吃果子去。”钟引沛还要说,袁训白眼:“你说还是我说?”钟引沛嬉笑:“你说你说,我们这是不会射的人,还不能挑挑毛病。”
袁训不理他,继续道:“上马射者有三通鼓声助威,下马射的给一通鼓。没中的人,罚诗一首,”
“打住打住,”钟引沛又来了。
“乱插话的,罚出去倒酒!”
钟引沛即刻闭嘴,阮梁明大笑:“钟四你总算把他惹毛,昨天小袁就看你一肚子脾气。”钟引沛还没有回话,袁训似笑非笑目视阮梁明:“你想倒酒吗?”
阮梁明也即刻闭嘴。
这一下子,全场的目光更在袁训身上。能把小侯爷说得不敢说话的人,这个人是谁?众人这才想到,钟家兄弟也好,阮董也好,出身来历都清楚。独介绍袁训是家中表亲,什么来历分毫不知。
但见他眸如深空,观之忘俗。此人不管是什么来历,也必定不凡。
宝珠也在心生疑惑,她对袁家红包的疑惑不是他的来历,而是总觉得吧,从钟家表兄开始,人人都捧着袁训似的。
“他是皇子吗?倒要捧着他。”宝珠自言自语,想当然,袁训不是皇子。皇子再做微服,别的人也会对他必恭必敬。和对袁训的亲切并不一样。
宝珠就看下去,先不归座。
她站在梅花后面,用花半掩住面。余伯南无意中见到,人面相映娇面,更比平时好些,不由又痴又醉,自己笑着。
三通鼓声响起,场中并排是三个少年。阮梁明居中,另外本城两个少年在侧。梅花上面三块高低相同的绢布北风里飘起,撩拨人心。
绢布软而易飘,箭能扎住都不容易,何况还要穿布而过?那就更难。袁训宣布的规则,大大地让没见过的人兴趣高涨,喝茶的也不喝了,吃东西也不吃了,姑娘们各寻树木花石挡住自己,兴奋的对着看。
鼓似能惊动天地,在这白雪皑皑中,激得人心头滚烫。鼓声落下,马蹄声又起,马蹄声住时,箭矢声响起,穿风而过的箭矢带着射箭人的目光,也带着不射箭人的目光,嗖嗖往绢布飞去。
绢布在风中卷成一个小卷儿乱飞,几乎无着力点。
小侯爷果然不同凡响。
“哧啦”一声,绢布应声而裂成两半。而本城的两个少年,因为习惯射的是箭靶子,只是中了。他们满面通红时,阮梁明笑看袁训:“我这个算穿过去的吧?”
袁训缓缓摇头。
阮梁明笑:“就你最能,你再这么高深莫测老道学似的,今儿我就不让你射,让你干看着!”说过对钟引沛挤眼睛笑:“钟四,你是他徒弟,来来,给你师傅争点儿脸面回来。”
宝珠撇嘴,没来由的这么捧人,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钟引沛耸耸肩头:“出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