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想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商宫五长老!
五长老不同于其他长老,他对西秦皇族绝对的服从,绝对是死忠。宁承也不敢保证这封信送到五长老手里会如何如何,但是他相信这封信到了五长老手上,会比落到其他任何人手里都好。
至少,以五长老的立场和脾气,不至于过于冲动。如此一来便可以再争取一些时间。
只要白玉乔送出去的那些银票到了万商宫长老会手里,一切就都好办了。
在君亦邪的注视之下,宁承很快就提笔。
这封信的每一个字都不好写。
被君亦邪这么盯着,他不能透露他被软禁在这边的真实处境,也不能下令狄族继续效忠西秦,全力配合韩芸汐。同时,他还得制造假象给君亦邪看,让君亦邪相信他想摔狄族和韩芸汐、龙非夜抗衡。
狄族中的三大主要势力,万商宫,云空商会和军方都是他一手掌控的,长老会和几个副将们他都非常了解。
且不说龙非夜和韩芸汐先杀白彦青,后澄清东西秦误会的方式,不能完全说服人。就算是白彦青当着天下人的面,亲口当年大秦帝国内战是风黑两族挑拨,狄族那帮老人家们也是不会相信,不愿意相信的。
那帮老人家们对于仇恨,和他一样的固执。其实,若非亲耳听到君亦邪道出当年真相,他也不会相信韩芸汐和龙非夜当初对大秦内战的怀疑。
而且,那帮老人家都是狄族的元老,忠心狄族远远甚过忠心西秦皇族,他们多多少少也是有私心,希望狄族能成为西秦帝国复辟的大功臣,希望狄族能在西秦帝国第一大势力,甚至和皇族联姻,以保地位、权势永久。
韩芸汐和龙非夜公开破镜重圆,狄族的长老会必会担忧狄族沦为龙非夜之臣,无论如何,必定是要反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万商宫还没收到他的银票,还不清楚真相。那么君亦邪这三万战马落到他们手中,他们必定会豁出去,不计后果主动挑起战争。
宁承持笔,一而再思量之后,写下了一行字,“收天河三万战马,一切待令,备五亿军饷于天隆钱庄,北历分号。”
一切待令,是宁承留给自己和狄族的余地,也是为韩芸汐尽最大的努力。
后面军饷的事,则是让君亦邪安心的。就算五亿军饷送到天隆钱庄北历分号来,没有他出面,谁都领不走。
“五亿?”君亦邪挑眉问道,说好十亿的!
“战马一到,先付五亿,足够你用了。咱们的合作的时间不会短,你急什么?”宁承反问道。
确实,有五亿两的话,君亦邪足够翻身了。好不容易看到宁承调用军饷,他也没再多苛求。
宁承将信函放入信封中,收件人宁承果断写了五长老。
君亦邪将信带走,留下一句话,“我等你的军饷!”
看着君亦邪走远,宁承双手擦了几把脸,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破镜重圆?”他轻笑了笑,喃喃自语,“韩芸汐,你我是敌是友,就看天意了。”
如果他的银票比那批战马先到狄族手上,他也算是和龙非夜、韩芸汐真正联手了一回。
如果那批战马比银票先到狄族手里,狄族一反,他这一身脏就永远也洗不清了。
宁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白玉乔就急匆匆跑过来。
“宁承,快跟我到牢房那边去!快!”白玉乔心急如焚。
宁承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进屋,白玉乔却一把拽住,“快出人命了!”
宁承眸光一寒,正要推开,谁知道白玉乔却道,“苏小玉快死了!你过去劝劝吧。指不定你能劝得住!”
苏小玉?
宁承心头一惊,却还是不客气地推开白玉乔的手。
宁承都还警惕着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是君亦邪和白玉乔联手试探他。
谁知道,白玉乔却道,“宁承,苏小玉是韩芸汐最疼的婢女,你要保住她的命,韩芸汐一定会感激你的!韩芸汐对你就会有好感了!你赶紧过去劝劝吧,她连药都不喝。”
有白玉乔这理由,宁承自是大步过去。白玉乔立马跟上,将情况简单和宁承说了一遍。
这事一言以概括之就是苏小玉病了,一直不吃药,拖到现在已经有了性命之忧。
到牢房门口,白玉乔就停步了,她说,“我不进去,你自己进去。你骗她也好,哄她也好,她好歹会信你一些!”
宁承走入牢房,看到苏小玉后,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苏小玉已经没有被吊挂在刑架上,而是被放在石榻上。她衣衫蓝缕,蓬头垢面,本就清瘦的小身子瘦得完全是皮包骨。
她双眸紧闭,双手也紧紧握着拳头,哪怕是病入膏肓了,浑身都还是绷着,也不知道是紧张着,还是戒备着。
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不着丝毫血色,可表情却依旧倔强,不屈。
即便是宁承这么寡情的人,看了都有些心疼。他想,韩芸汐那女人若是见到这孩子这样,必定会心痛的。
宁承忽然发现,偌大的天河马场,那么多人,竟只有这个小丫头和他是一路的。
因为,不想泄露什么,不想成为人质,所以一心求死吗?
若是哪天,他无法再尽力,只能由着君亦邪摆布利用,苏小玉的今日是否就是他的明日?
宁承确定周遭没人了之后,俯身下来,这辈子就不曾这么温和过吧。
他小心翼翼地撩起挡在苏小玉脸上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