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看着老英雄,问:“您老认识我?”
他笑了笑,说:“去年听人提过你名字,你来曲阳也是我的要求。”
一听这话,我更加疑惑了,去年,我才进入抬棺匠,别说名气,恐怕就连名字都没几个人知道,而远在曲阳的老英雄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老英雄罢了罢手,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你能否认真回答?”
我点了点头,就说:“您问。”
“什么是抬棺匠,怎样算一名合格的抬棺匠?”老英雄咳嗽几声,气息弱了几分。
我上前扶住他身子,想了一下,说:“您老的问题太广泛,小九只能说下自己对抬棺匠的理解,抬棺匠即收尸工,在很多人眼里我们抬棺匠的职业很低微,不被世人所理解,在我看来,我们抬棺匠很神圣,送人入土为安,乃大善之举。至于合格的抬棺匠,应该精通五术以及丧事风俗,大到全国各地丧事风俗,小到各民族的丧事风俗,不敢说面面俱到,至少要懂得尊重各地风俗,懂得珍惜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习俗,哪怕社会再发达,国之丧事习俗不能变,这是信仰,是精神支柱,就算整个社会都在提倡创新,唯独这丧事风俗不能创新,必须依葫芦画瓢,精通五术,又能做到守旧,即是一名合格抬棺匠!”
老英雄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丝慈笑,点了点头,就问:“你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抬棺匠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这倒不是我谦虚,而是实话,就抬棺匠而言,需要懂得东西特别多,更重要的是,抬棺匠本身需要一种气运,一种可以压住死人怨气的气运,只有这样,才能让每场丧事风平浪静的进行,每口棺材安安稳稳地抬上山下葬。
而我身上没有这种气运,也不精通五术,顶多就算一个刚入行的抬棺匠。
听后,老英雄满意的点了点头,朝我身边的老太太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听到老英雄的第一句,他说:“小九,这孩子不愧是…”后面的声音实在太小,我听不清楚。
老英雄大概说了七八句话,就示意那太太站到一边,值得一提的是,那老太太站在我边上后,时不时会在我身上打量几眼,眼神中有几丝慈祥。
“小九,好好干!”老英雄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朝我罢了罢手,意思是让我走开。
我朝老英雄弯了弯腰,退到蒋爷身边,那陆家九子立马将老英雄的床围得严严实实。
本来,我想问蒋爷这一切是咋回事,但是,看到他面色有些不对,我也没问,就站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眼前那陆家九子。
房内的气氛很压抑,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那陆家九子,齐刷刷地跪在地面,开始哭起来,我知道,老英雄已经寿归正寝。
大概哭了三分钟的样子,那老太太走到我面前,说:“小九,我家老爷生前说,由你装裹,别人,他信不过。”(装裹:是曲阳那边的称呼,在我们衡阳叫穿寿衣。)
说到装裹,曲阳的风俗跟我们那边有些格入,曲阳对寿衣特别讲究,无论死者死于什么季节,寿衣一律是棉质的,忌讳用皮货,也不能穿毛衣。
据说,死者死后若是穿皮衣、毛衣、皮鞋或皮底鞋,下辈子就会转世成牲口。
寿衣上也不能装纽扣,因为纽扣有纽子之称,与扭子谐音,会不利于子女的发展以及运势。
当然,曲阳很大,这只是一个习俗,有些地方,有仙逝之前装裹的习俗,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死后尸体僵硬不好穿戴,另一方面则出于俗信,民间认为,生前没有及时穿好寿衣就咽气,是‘光着身子走的’视后人为大不孝。(注:各地丧事风俗不一样,为了方便阅读,每到一个地方,习俗都会用当地的专业术语,就如穿寿衣在曲阳称为装裹,后文都会以这种叙事手法,也请各位不要将自己家乡的丧事习俗代入到本文,小九再次强调,中国是大国,民族众多,有十里不同俗之称。)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扭过头在蒋爷身上瞥了一眼,朝他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蒋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会意过来,就同意老太太的要求,开始为老英雄装裹。我先让陆家长子找来一双老英雄生前穿过的鞋子,他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友善,就问我找鞋子干吗?
我告诉他,曲阳这边有叫魂的习俗。
他好像对曲阳的习俗有些了解,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便离开。
不一会儿功夫,他找来一双草鞋,说是老英雄生前最爱穿草鞋,我也没有多问什么,就把其他人叫了出去,留下陆家长子。
待那些人走后,房内就剩下我跟陆家长子,我在房间内打量一眼,看到左侧放着一条木梯子,长度跟房屋的高度差不多。
我心中一喜,真愁没梯子叫魂,没想到老英雄房间有梯子。于是,我就让陆家长子朝那梯子作了三个揖,又烧了一些黄纸,然后让他拿着老英雄的左鞋(死者是女性,拿又鞋),爬上木梯。
那陆家长子体型较胖,爬个木梯费了不少功夫,花了七八分钟时间才爬到木梯子最上面。
“接下来怎么弄?”那陆家长子站在木梯上问我。
“在房顶拍几下,然后喊‘父亲,快回来穿鞋’。”我朝他说了一句。
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