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村民话音落地,我举着手中的瓷罐,嘴里拉长嗓门喊:“天无风,日在晒,日光如水流逝快,辰时不觉面前行,亲人西归欲征程,但叫平安送亲人…”
吆喝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用一种特奇怪的音调,像青蛙的叫声,喊:“众位孝子谢恩人,西方引路同起灵。”
说完,我猛地将瓷罐砸在祠堂的西方。
“砰”的一声响,鸡蛋落地而碎,淡黄圆溜溜地流了出来。(注:鸡蛋不碎,视为不吉;蛋黄不圆,视为不吉。)
紧接着,唢呐声、鞭炮声以及哭丧声同时响起,那些抬棺材的村民则两两搭肩,相互为桩,打了三下口号,“一、二、三,起。”
顿时,九子棺被缓缓抬起,奇怪的是,那些村民们脸上异常的轻松,好似那九子棺并不重一般。
我愣了愣,也没去问他们,就让郭胖子到前头撒黄纸,领着棺材先走一段路。我则问陆老太太要了一只白公鸡,她问我为什么要白公鸡干吗。
我说,路途遥远,遇到桥的时候,需用一根红绳扎着白公鸡的脚,让白公鸡先行,目的是让河里的龙王爷收下白公鸡,撤走守在桥上的虾兵蟹将。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何建华有所动作了,他提了一只白公鸡递了过来,说:“蒋爷一早就准备好白公鸡,拿去吧!”
我在他身上瞥了一眼,没有说话,我这人心眼小,而且记仇,始终记得他绑架我,对他自然没有好态度,一把夺过白公鸡,对蒋爷说了一声谢谢,便朝九子棺奔了过去。
那出殡的队伍并没有走多远,我跑了十来步就追上队伍,叫了一声胖子,说:“你到后面撒黄纸,我在前头领路。”
他好像有些不情愿,说:“九哥,你刚才让我到前头领路,我…我…正想威风一把,你…你…你又让我到后面去。”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见过哪场出殡是撒黄纸的人走在前头?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去。”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头,叹了一口气,一脸委屈的走到九子棺后面。
随后,我们一行人朝太行山方向走了过去。抬棺材走远路,不比普通抬棺材,有一条铁律叫,逢山过山,逢河过河,无论前头路面怎样,不能往回走,只能朝前走。
所以,我一边领着九子棺前行,一边翻出地图,尽量找一条较近,又平坦的道路。
但是,地图上并没有详细描写路况怎样,只是大致上标出一些大山跟较大的河流罢了。
大概琢磨了十来分钟,我决定走曲阳的东南方,一则是那路面多为平地,并没有高山,二则,太行山的东麓山区处于东方,走这条路能缩短一些距离。
刚作完决定,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眼前出现一大票人,足有一百来个,拦在我们前面,领头那人四十来岁的年龄,看上去有点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我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捣乱的,就让村民们把棺材围了起来。哪里晓得,领头那人走了过来,二话没说,对着棺材就跪了下去,大喊:“老英雄,我们来送您了。”
说着,在地面猛地磕了几个头。紧接着,他身后那些人也跟着跪了下去,磕头。
这一幕,令我疑惑的很,将那人扶了起来,说:“你们这是?”
“小伙子,不认识我了?我在镇上的医院替你朋友治过手臂,忘了?”他笑了笑,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是他。
当即,我朝他弯了弯腰,说:“您不是在镇上的医院么?怎么会来这里?”
他笑了笑,说:“早几天打听到老英雄会埋在太行山,而此地是陆家村通往太行山最近的地方,我便领着老家的一些村民在此等候老英雄的龙柩!”
我点了点头,一心想早点将老英雄送到太行山,就对他说:“现在已经拜过老英雄,还请退条路,让我们通过。”
他站在那,没有走开的意思,摸了摸额头,尴尬地说:“小伙子,能不能让我们陪同老英雄的龙柩送葬?”
我一愣,啥意思?难道这票人想陪同老英雄的棺材去太行山?
他好似看出我的想法,点了点头,说:“合礼吗?”
说心里话,我当然希望送葬的人越多越好,毕竟,九子棺属于组合型棺材,送葬的人越多,老英雄受的香火就越多,这是百里无一害的事。
再者说,送葬的人多了,抬棺材的队伍也能换的更勤,行走的速度也会变得快些。
当即,我连忙答应下来,就让他们跟在棺材后面,偶尔搭把手抬棺材,他们同意下来。
就这样,原本几十人的送葬队伍,变成接近200人,一路上热闹的很。
大约走了八九里路,我让送葬队伍停了下来,打算换一队人抬棺材,那抬棺材的村民,说:“棺材很轻,我们抬着不吃力,再走过十来里路不是问题。”
听着这话,我朝他们脸上看了看,个个轻松的很,不像是说假话,难道是老英雄显灵了?
想到这里,我在棺材前头烧了一些黄纸,让送葬队伍继续前行。
随后,我们一行人朝着太行山继续走去,令我诧异的是,每走一段路,都会有一大票村民因为敬仰老英雄而掺合到送葬队伍。
三天后,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我们一行送葬队伍,陆续到达太行山脚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天期间,除了晚上睡四五个小时外,其它时间都用在赶路上,九子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