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引花而去,行至那三途河畔,却不慎被河水沾湿了衣服,也沾湿了这花,待佛行至彼岸,取花一观,它竟然已变得纯白污垢,佛沉思片刻,还以为这花已经彻悟,还以为这花已经忘却,还以为这花,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但佛不知,这花所有的红色、所有的艳丽,却全都是被那同样无情的三途河水所吞噬,这份情,浸在水中,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地藏菩萨得知后,心生不忍,来到河畔,取出一粒种子,掷入河中,顷刻间,河中便生长出了又一株花,那无边的情、无边的意,便这样,从河中,被救了出来。
从此,这世上,便生出了两株彼岸花,一白、一红,红色的那一株,在三途河畔,白色的那一株,却在那彼岸,这两株已过了无数轮回的花,却又如那彼和岸一般,两花中间,只隔着一湾浅浅的三途河。”
月明星稀说着,头却又低了下来,凝视着面前的花,继续说道,“但这三途河中,却蕴含了无数的生魂、包容了世间无数的思念、潜藏了世间无数的故事,看似近在咫尺,但这咫尺却无可跨越,这两株本心意相连的花,也只能注定,永世分离;这辆颗本应紧紧相融的心,也一样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
月明星稀重重得叹了一口气,“种花,说来简单,但其实太难,每一朵花,其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思念,若要培育,自然也得要有同样的心境,同样融入这朵花中,只有种花人对花敞开心扉,那花的心,才会同样对种花人所敞开、才会真正绽放出那最真实的自我;
庸俗的世人,却往往看不穿这般道理,只道用那庸俗的手段,便可栽培出千姿百媚的花,栽培出来的,往往徒具其型,未含其意,这世上竟然还有同样庸俗不堪的人,对着这一株株空壳自赏,可笑,这实在是太过可笑。”
月明星稀的脸上,又露出了恋恋一开始见到的那种淡淡的哀伤,只听她接着说道,
“我,也见过不少的彼岸,面前的这株,型,算不上好,但小妹妹你看,这花瓣,开的如何的艳丽?把这中间的花茎,呵护得如何的小心?但,无论这风如何得刮,无论这事间隐藏的生灵如何得引导,这花瓣,都始终没有向中间搭靠;
默默在一旁呵护,倾注了无数的小心,却始终不敢、永远不能与自己呵护的对象相守,那无边的思念,却永远无法传达!”
月明星稀此刻却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变得激动万分、虽然声音依然游丝,却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掩盖心中的感情,如痴如醉得赞叹道,
“啊,这世上,竟然有人真的能把彼岸栽培得如此之好、如此合意,那栽培之人,该是付出了如何的心血、倾注了多少的感情,才能让这花,如此得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所有百转千折、把自己所有的思念,都绽放在世人的面前!”
随后,她脸上却又生出了一丝疑惑,“不,不止是倾诉,不止是小心,付出再多,若倾诉得不对,那也一样是南辕北辙,只有那栽培之人、与这花拥有同样的心意、同样的衷肠,才能让这花同样敞开心扉,才能得到这花的认同,啊……”
月明星稀摊开了双手,望着天上,似是极度虔诚搬得说着,“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懂花之人,这人间,竟然真的有恍如彼岸一般的思念!”
月明星稀又猛地转向了恋恋,“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奋的事啊!”
“是……是吗?”恋恋有些不知所措得回道。
见恋恋这种表情,月明星稀无奈的笑笑,“看来,你却也是不明白的。”
恋恋很想吐槽,我倒是本来就不想明白。
但月明星稀偏偏就要说,“小妹妹,你可知道,拈花一笑,是合意?”
恋恋摇摇头。
月明星稀又开始自顾自得说了起来,“这亦是佛语,相传,有一日,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讲解真经,引眷属奉献金婆罗花,佛祖粘起此花,瞬目扬眉,示于诸天神佛,口中却无一言吐露,诸天神佛均不明所以,唯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佛祖言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已传于迦叶;众人默然,却不知佛祖何时传法,传的又是什么法。
小妹妹,你说,佛祖传的是什么法,迦叶尊者,又为何会笑?”
这种问题,恋恋那自然不可能回答得上来,“这……这……是啊,究竟是什么呢?还请姐姐您解释得稍微详细一些……”
月明星稀又摇摇头,“正法眼藏,何谓眼藏?眼有何用呢?那自然是观万物、明万理,把眼睛背过去、只能看见自己的想法,看不见世间万物,如何明万理呢?又为什么会是正法呢?
其实很简单,世间的万理,那是这花花世界的理,是旁人的理,而真正的理、真正的法,只能自己参透,不能从外人身上学来;
禅宗便是由此而来,传道授学,讲求心领神会,无需文字言语表达,不,不是‘无需’;这世间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自己领会,根本无法用文字和语言来表达;
佛祖传的,究竟是何理?
迦叶笑得,又是何故?
这自然只有佛祖和迦叶自己知道,连诸天神佛都无法领会的事情,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参透?
但这实际上并不需要你我来参透,你我不需要知道佛祖传的是何理、迦叶笑的是何故,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旁人觉得是什么,那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