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邪月的承诺,陆家四位老祖大抵是相信的。
相信的原因,其一来自邪月其大帝的身份。
这种身份一般不开口,但只要开口,就犹如在主宰寰宇运行的天道意志之中,加入了自己的意志。
即便邪月已经不再是大帝,而是一个需要通过交易让自己拥有齐天之能的道祖,但大帝的尊严尚在。
其二,便是因为邪月和邪天的关系。
世道变了。
情感也变了。
在他们看来,失去前世记忆的陆家少主,同时也失去了和家族的血浓于水的情感,其亲近的对象,不是乱糟糟的蝼蚁们,便是邪门儿的邪月。
这令他们愤怒,却也让他们无奈。
而在劝邪天回归陆家的这个大前提下,他们的无奈只能让他们接受邪月的条件——
毕竟让邪天的亲近之人劝说邪天,其效果远远好过被邪天无视的他们出手。
或许是相信万古第一大帝之帝器的能力,陆家四位老祖心头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
松气之后,他们便想到了邪月最有一句话中的某件事——
“飞扬要调整什么状态?”
“莫非,还有尚未结束的战斗……”
“意思是,有人明知飞扬是我陆家少主,还要不知死活?”
……
陆老二没有开口,即使他同样对此心存狐疑。
不过想到对种魔之战的溯本归源中,他所看到的那些场景,他就觉得邪月口中的调整状态,并不是他们寻常所听闻的。
离开塑像,是邪天回归平凡的最后一个仪式。
外出的游子回家后,只有把自己在外的所有经历告诉长辈,才能让长辈心安,让自己心安。
回归小屋。
四女走得一个不剩。
邪天摸摸鼻子,屋内残存的香味,让他鼻子有些发痒。
却也温暖得紧。
其实他觉得自己面对四女,或是面对邪月那句成亲的话语时,是并不尴尬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这五个彼此都为对方付出过性命的人,早已融为了一体,根本没有尴尬的容身之处。
但这尴尬,他必须做出来。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他所希望的,带给所有人的开心活着,同样带给四女。
毕竟他是大帝想杀的人。
“呼……”
吐出一口充满酒气的浊气,邪天坐在圆桌前的身躯有些无力。
他觉得自己即使成为了圣人,而且是神宫境圆满的圣人,此刻也只不过是面前的烛火一般……
没风还好。
一旦起风,便会无法掌控自己。
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何谈让四女开心地活着?
但转念一想……
他又笑了。
他对大帝的认知,除了邪帝传人这个身份带来的,便是邪刃告诉他的,只有成就大帝,才能将神韶从岁月长河中捞出。
无论是哪种认知,大帝都是他无法想象的存在。
但如今,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大帝的声音,还有大帝的意志。
至今,他仍强迫自己保留住自己能够保留的,不会让自己发疯或者殒命的,那大帝意志带给自己的死亡之感。
没有资格保留大帝意志的他,只能用这种随时能让自己处于最大恐惧的办法,保留住对大帝的新印象。
不过在他看来,这种恐惧,不是折磨,而是机缘。
这机缘的最终的目的,不是杀妙帝,而是为了活下去。
当然他也明白,此时的自己还不能去体悟这种恐惧……
“至少,先认清如今的自己……”
入域外战场数百年带给他的变化,远远没有种魔之战真正爆发后带给他的变化巨大。
他用了整整十日光景,才理顺了种魔之战中,自己经历了什么,自己的谋划那些顺利进行,那些被意外破坏,自己的战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道祖……”
沉默了一炷香,邪天深吸一口气,补全了道祖后面的字。
“后期。”
这四个字,便是他战力的极限。
不动用底牌的前提下,身为神宫境圆满的圣人邪天,如今能和破道境后期的道祖抗衡。
这种战力,已经远远超越了酆崖最顶尖精英,哪怕摩拓摩霄这些魔尉,都不如此时的邪天。
然而,此等能让二部神界所有生灵疯狂的战力,只带给了他少得可怜的欣慰感。
因为从黍天子和魔妾的出手中他能明显确定一件事——想杀自己的人,最垃圾的,都他niang是齐天。
“齐天……”
当他暗喃这二字时,思绪便从对战斗的总结,变化到了对修行的思考上来。
修行邪帝自创功法——三千言的他,对五种天道本源的领悟达到了二成六。
这种程度,远远超越了圣人境界该领悟的范畴,却尚未抵达道祖领悟范畴的极限。
若按照他之前的修行思路,如今大局平稳,他该做的,便是又变成虚空啊,杀气之类的,继续体悟三千言,但……
他可是和齐天大能战斗过的人。
准确来说,他还操控过齐天之道,甚至将其领悟了些许。
哪怕仅仅是些许……
但对聪明的人来说,万事往往开头难。
只要给聪明的人开了个头,他便有充足的能力,在这条名为捷径的路上一路狂奔。
不过究竟该如何狂奔,邪天并未想好。
毕竟他也是个永远都嫌自己根基不稳的人。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