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尚的心路历程……
其实甚为复杂。
一开始……
他根本就料不到被自己迫害到那般程度的陆飞扬,能够活出第二世。
但邪出现了。
出现了也罢……
因为对陆飞扬有足够的重视,所以即使没料到,他还是假设了这种可能的出现,且按照这种可能,布下了弥之计。
之所以称其为弥……
只因此局不仅从上古洪荒末期持续至今,在地域上来,也从俗世直达九寰宇。
每一界,他都安排了彻底诛杀陆飞扬的一步棋。
譬如三千界的军神邪无淡…
譬如仙域的神无双……
譬如二部神界的神霄……
到了九寰宇……
他甚至还安排了几位大帝,对邪行诛杀之举。
无一例外……
他的这些举动非但没有收割陆飞扬的命,自己反倒收获了满满的挫败福
而抛开这些不谈……
既然陆飞扬活成了邪,而且诸般计谋不可得,如何针对如今的邪,就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俗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公子尚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今世的邪,和上古时的陆飞扬之间的差距,差别。
仗着上古陆飞扬唯一兄弟的身份,他很轻易地就走到了邪身旁,且邪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
但不幸的是,每一次公子尚都认为自己已经看穿了邪,然而过不了多久,邪就会抽一记耳光出来。
不lùn_gōng子尚身在何处,这一记耳光都会极其精准地落在公子尚的脸上。
可以……
公子尚和今世邪前半部分的接触,就是在这种耳光下持续的。
好在上辈子他被打击习惯了,所以他还能紧守本心,甚至更加坚定了某种意志。
这种意志……
在公子尚从混宇之门返回,继而又从邪手里得到了补环后,臻至极限。
由是而来的,便是他谋划了无尽岁月的最后一局——邪帝真正的传常
可以……
当蝎城被邪帝传承所吞噬时,公子尚就对邪下了杀心。
当然,有杀心,并不代表他就要立刻除去邪。
他还想当那个义薄云的公子桑
他还想将自己设定为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下手对付邪的人。
他还想继续将邪踩进绝渊,被黑暗笼罩,从而衬托自己光辉和伟大。
……
所以自邪来到蝎城后,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的。
他营造出了一种,自己并不想对付邪,邪却步步紧逼,逼得自己发疯,逼得自己发狂,逼得自己无比痛苦,逼得自己只能为了大义,为了九寰宇,为了苍生而站在兄弟对立面的场景。
很成功。
若这条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的目的一定会圆满达到。
然而……
邪果真按照他的计划一直走下去了……
他却受不了了。
其实什么智关,什么藏经庙,对他来都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他完全可以忽略掉藏经庙内的机缘。
他完全可以忽略掉邪在闯关中所表现出的逆。
这些算什么?
只要你邪打算成为邪帝,那就是必死无疑。
只要身为我心头大患的你死了,底下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但公子尚并没有这样想……
或者,邪所表现出的逆,让他不受控地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羡慕嫉妒恨!
他甚至都不想将希望寄托在道关之后的六个关卡了!
他看不得这样将藏经庙当春来踏的邪!
他看不得什么都不做就将诸般骄的性命玩弄于鼓掌间的邪!
他看不得生怕自己无法领悟,留下一地道藏感悟给自己的邪!
所以……
他出了邪,你真该死了这句话。
这是他两世最想的话。
曾经他以为当自己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泪流满面。
一座始终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终于要被自己掀翻了,如何能不欣喜?
但此刻出……
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福
有的……
是怒。
怒道不公,将最好的给了别人,而不是留给自己。
怒世人眼瞎,明明混沌道体才是三大道体之首,却把战力第一的名头,给了别人。
怒师尊无爱,身为九第一大帝,竟然会因忌惮陆压错失了斩杀陆飞扬的最好机会。
……
他怒的东西很多。
一切有能力帮自己却没有帮自己的,他怒。
一切该死之人没有死,他也怒。
他怒得想要变成火,将这污秽的世间彻底涤荡千万遍。
他怒得想要变成河,将这罪恶的世间彻底冲刷千万次。
他怒得鼻翼煽动。
他怒得双眸喷火。
他怒得胸腹起伏。
他怒得双手颤栗。
而这样的公子森…
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
所以……
看得目瞪口呆的众骄,本能地开始远离公子桑
对陆飞扬动怒,他们可以理解,甚至感同身受,甚至觉得自己应该会比公子尚更愤怒。
但看到这样的公子尚,这样的愤怒……
他们的理智却告诉他们,愤怒不该走到如此极赌地步——
即便将公子尚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态加上去,都不该如此。
这个时候……
陌生的公子尚,反而成了众骄更为恐惧的存在。
陆飞扬是坏。
但他的坏是可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