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朝和九州修行界正在发生的事,邪天丝毫不关心。
幽小婵活了,武商活了,神韶活了,他就感觉自己轻松得几乎触摸到了飞升的边缘。
当然,这仅仅是假象。
他心中有天真,却不会天真到神姬那种程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离开神朝,自己又将踏上一条生死路。
这才对嘛,我本就该走这条路,只是遇到了帝王之路走岔了的神韶,然后自己的路也走岔了……
邪天如是想。
所以站在现今的天拓海边,他又开始思考,自己将九州修行界得罪惨了,此后,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物是人非,这是凡世之语。
一旦仙出来了,物也得非。
看着无边无际的天拓海,邪天感慨了一下,随后下意识抬头看天。
自己距九天星辰,还有多远呢?
“很远。”
见邪天有些多愁善感,邪刃遁出体外,轻颤微鸣。
他很清楚,死营、武商、神韶,已经成了邪天心头的羁绊,虽会离去,却万万做不到洒脱。
毕竟他面前的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顶多不玩泥巴的年纪。
“想好了?”
邪天点点头:“想好了。”
“去哪儿?”
“这个还没想好。
”
其实邪天很想回宛州,出来四年多了,他很想念温水,很想念自己的福将许展堂和穆亮,但他回不去。
“那就是没想好。”
邪天想了想,指了指海的那一边。
那一边是殇州。
“你是活人,不能去。”
“我知道,所以不是我去。”
邪天心念一动,两个金魂中的一个遁出体外,只见邪天左腕一颤,金色魂圈顿时化为一道金光,没入金魂。
随后,邪天本体与邪刃,便看着金魂朝海的那一边飞去。
“黑魂已死,金魂当立,这就是你的路?”
邪天听出邪刃有些不满,笑了笑。
“这路不好。”
“总归是条路。”
“你会便宜天上某个家伙。”
邪天仰头看了看,似乎又看到了某个坐视九州潮起潮落的虚影。
“其实也没什么。”
摇摇头,邪****神朝方向飞遁离去。
刚离去不久,天上一朵云彩就颤了颤,颤出一张百思不得其解的老脸。
“将气运金珠送人,避我如蛇蝎,如今却又……难道是我想差了?邪刃前辈为何不阻……”
“你叫我什么?”邪刃的声音,忽然在云彩旁响起。
白云吓尿,屁股后噗的一声喷出团白气,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人走了,云也走了,本该清静的天拓海边,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姓罗,名笑,曾经死营九营大统领,如今默默无闻一散修。
罗笑并不知道,他双脚所站的地方,半个时辰前,曾被他恨之入骨的人站过。
不过即便知道了,也仅仅是为罗笑增添一丝仇恨。
“九州修行界与神朝双双威逼,你居然又没死!”
浓浓怨毒,随着这话从罗笑体内散出,与之同时出现的,则是罗笑眸中的恐惧。
对邪天的恐惧。
但这与怨毒相比毫不逊色的恐惧,倏然消失,变成了狞笑。
“天赐良机啊!你虽活了,却真正成了九州之敌,只要神韶一死,你也必死无疑,而我罗笑,也能将功赎罪了!”
话毕,罗笑起身飞遁,所飞的方向,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天拓绝渊。
世事就是这般无法预料。
若邪天能在海边多呆半个时辰,日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让九州翻天覆地的大事。
而所有人也都想不到,引发这些巨变的人,却是连邪天都遗忘了的一个无名小卒——罗笑。
确实是无名小卒。
可他姓得不一般。
回归天启,飞天阁依旧关门,邪天想了想,径直去了礼道殿。
人满为患的礼道殿,如今空无一客。
该死的,已经死在了神韶掌下,该走的,也被神韶赦免了死罪,带着神韶赐下的盒子返回越州。
邪天恍惚了片刻,将心头的挂念压下,离开礼道殿,返回偏僻院落。
推开院门,静谧的院落就爆出浓烈的兴奋与喜悦,让邪天不由自主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伙计!”
“邪天!”
“小天天!”
“聿聿聿!”
……
看着四人一马抱成一团,跟疯子般大哭大笑,杏儿眼珠子都直了。
这,这还是我心目中的偶像邪天么?
“哈哈,别奇怪。”疯老头站在一旁,朝杏儿眨巴着老眼,“邪天每次出生入死回来,他们几个都会如此。”
“哦,哦……”
杏儿下意识点头,想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却不防疯老头的贼音又起。
“对了,你个女娃也喜欢小天天吧,咋样,小天天动心没,动心的话,老头就宣布你是我第三个……喂喂,跑个毛啊!”
大哭大笑是老规矩,为邪天受的磨难而哭,为邪天活着回来而喜。
然后便是上好一桌酒菜,小马哥亲自下厨弄出来的。
疯老头喝得多,话却少,看着邪天的一双老眸里,满是骄傲、欣慰、自豪、溺爱。
“或许,我真的该搏一搏,冲一冲陆仙?否则为了武商那个傻逼,小天天都会拼命,为了我这个正儿八经的爷爷……”
酒,自然是要喝个通宵的。
就着漫天星辰下酒的日子,仿佛已成了邪天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