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和梁霄此时正相携一同迎接宾客。
每当有宾客进门,便有小厮前来通传。
虽然是徐子麟的葬礼,但因为梁霄特意让梁三扩大影响,所有人都知道死者乃是瑜郡主的哥哥,看在她和梁霄的面子上也会前来送上一份薄礼悼念一番。
所以今日车水马龙,格外热络,只是人们的脸上没有喜气洋洋,但也没有沉痛悲哀,因为根本不知徐子麟是什么人,对他哪来什么悼念感伤?
故而人们在这个场合相见,脸上多少也带着几许微笑,寒暄客套,反而成了聚集的盛会。
徐若瑾知道梁霄吩咐事情特意造出影响,所以这么多人前来悼念,她也客套相迎,让红杏记下了来人的身份,这乃是一份人情体面,将来总有还回去的一日。
只是正在与其他夫人们寒暄,门外却突然唱了名:
“涪陵王,涪陵王妃到——”
听到这声音,郡主府内不少人都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涪陵王和王妃也会来。
但徐若瑾料到夜微澜今日一定会现身,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她仍是那般淡定,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夜微澜和梁芳茹走进来。
再次看到梁芳茹,徐若瑾已经可以做到平静无波了,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再无更多交流。
反倒是梁芳茹,看到徐若瑾还有几分不自在,视线相对时更是尴尬不已。
夜微澜却是坦荡得很,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看到徐若瑾的时候更加明显。
“瑜郡主,别来无恙。”
夜微澜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吊唁徐子麟,在徐若瑾和梁霄面前他更不用装模作样,所以连一句敷衍的“节哀顺变”都懒得说。
徐若瑾也懒得拆穿他,顺着对方的话回了一句,“彼此彼此,你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损……
梁芳茹只看了徐若瑾一眼就把视线放在了梁霄的身上。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梁霄终归是自己的四弟,梁芳茹这样说服自己,也对梁霄露出一个笑容。
但梁霄却并不买账,只是态度疏离有礼地拱手问候了一句,“三姐有礼了。”
这几个简单的字听在梁芳茹耳中如针扎一般,她皱眉看着梁霄,心里一片黑暗。
她很清楚,梁霄这是在划清二人之间的界限。
梁芳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旁的夜微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却只是微微一笑。
“王妃今日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去一旁休息。”
夜微澜似乎是在帮梁芳茹解围,但徐若瑾和梁霄却不会被他轻易迷惑。
只有梁芳茹呆呆地对夜微澜投去感激的目光。
原来在中林县的那个梁家三姐,已经变得让人认不出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之后,徐若瑾也死心了。
徐若瑾和梁霄,夜微澜和梁芳茹,两边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却好像隔着银河,彼此都是陌生的。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夜微澜就宠溺地扶着梁芳茹去祭拜徐子麟了。
徐若瑾看着夜微澜虚伪的面具眼底都是冷意,恨不得扒开对方的伪善好好看个清楚。
幸好她的身边还有梁霄陪着,才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夜微澜和梁芳茹走远,徐若瑾的神情越发冰冷。
梁霄虽然没有看她,却也知道身边的人此时的心情,他紧紧握住徐若瑾的手,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徐若瑾的心趋于平静。
接下来还有不少宾客,徐若瑾总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在夜微澜之后,陆续有宾客登门。
门口小厮的通传也是一声接一声,没有停过。
官老爷和官夫人们同来,梁霄和徐若瑾就分开应付他们。
官夫人都凑到徐若瑾身边,嘘寒问暖,面上也都十分配合地露出愁容。
“瑜郡主,您要节哀顺变啊。”
“没错,人死不能复生,瑜郡主也不要太伤心,身体为重。”
“……特意带了点珍贵的野生灵芝来给您,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倒是能让人恢复元气,对身体好。”
其他的官夫人也不甘示弱,立刻攀比起来。
“巧了,臣妇前些日子从娘家拿回来的老参,听说郡主身体娇弱,就都拿来了,女人,还是要补好了自己才是正事儿,往后也能为梁左都督再育一子。”
这些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有再提起今日的葬礼之事,都想要在徐若瑾面前赚个好。
“多谢各位夫人的好意,这份心意自然是领了的,今日照顾不周,还望不要介意才是。”徐若瑾的语气并不算强硬,但却不容置喙。
“哪会在这时候挑剔什么,郡主先忙,我等祭拜一番,便先行离去,不再添乱,改日再来叨扰郡主。”
“多谢了……”
下人们引着夫人们去祭拜,徐若瑾便继续应酬下一波来客。
夜微澜此时已经和梁芳茹走到灵堂前,他淡定地上前给徐子麟上了香,神情有几分肃穆,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他把香插在香炉内,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
徐少卿在吕晨君的指挥下,听话地给宾客磕头答谢,一句话也不多说。
夜微澜的视线淡淡扫过徐少卿之后,紧接着就划过了吕晨君。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吕晨君就吓得身上一抖。
她没想到今日会见到王爷,更是清楚,这是王爷给她的警告,让她快些动手杀死徐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