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人呢?”
“你们的家人已经远离了格瑞纳达,”巫妖说:“只有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或许不够富庶,但绝对平和宁静,没有战争,也没有过于残暴与荒唐的领主,也没有法师,但村庄里会有一个伊尔摩特或是泰尔的牧师。”
他的话让兽化人们的神情顿时变得温暖和柔和起来,他们或许没有那个可能,也不希望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与亲人,但能够知道他们不再是奴隶或是祭品,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其他地方就已经足够了——一个格瑞纳达人或许会嘲笑他们不曾怀疑自己被黑发的龙裔欺骗,但正如一开始就被告知和他们异常清楚的,他们的价值还不值一个龙裔的谎言,尤其是这个龙裔还是格瑞纳达的皇子。
“他们会死吗?”在他们离开后,崩崩问,他依照矮人的传统穿着粗麻的长外套和皮甲,胡子闪耀着金光。他在那些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呆了不少时间,但就和所有的矮人那样,就算是一百年不见阳光,只在洞窟中工作与喝麦酒,他们的皮肤还是会比在沙漠中挣扎求存的蛮族人更粗糙黝黑。
“希望不。”巫妖说,至少这个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是这样希望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烦恼于自己不同寻常的幺子的新王正在记忆中翻找着他的棋子,明的,暗的,年长的,年少的,正义的(是的,一点也不开玩笑),邪恶的……克瑞玛尔的性格迄今为止仍然很是令人迷惑,你说他不属于格瑞纳达,他能够接受一个灰袍,也能举手之间覆灭一个部族;你说他属于格瑞纳达,但他又愿意为那些卑贱无用的兽化人拿出昂贵的秘银精金——虽然这可以被归纳在实验里,但得到与失去的比例显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平衡,还有他似乎也并不爱好无端的杀戮,在面对怀有敌意的人时,他甚至有些软弱。
不,等等,如果说是以另一种手段的话,他也可以说让那些人得到了惨痛的教训——想到自己的长子抱怨克瑞玛尔的坐骑在引诱龙牙军团中的鹰首狮身兽吸取一种粉末成瘾并且以此掏走了龙牙骑士钱囊中最后一枚金币的事情,新王就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他知道米特寇特为什么会有些不安,他的长子原本想要架空自己的弟弟,让他成为一面被敌人攻击的旗帜,但事实上,他反而成为最小兄弟的武器和盾牌,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也许就连第一分队的控制权也要失去——之前他们也做出过相近似的预测,龙牙骑士们只会对格瑞第忠诚,但对于他们的首领就未必那么虔诚了,他们会被收买,也会屈服在强大的力量之下,但现在这种场面就连新王也没想到。
他的幺子居然是一个狡猾的商人,他垄断了唯一的货物,拿走了骑士们的金币而不是反过来为了取得他们的支持而奉献出自己的钱囊,新王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但在战争结束之前,在另一种强悍的野兽取代鹰首狮身兽之前,他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忍耐,也许他们还要为此感恩,鉴于黑发的龙裔允许他们用还未看见踪影的奴隶来换取这种粉末。就连术士塔中的术士们也没找到来处的粉末,他们也只能检测出这是一种具有魔性的植物,没有毒性,而且说起成瘾——事实上鹰首狮身兽们也可以完全不去碰触它们,但那群野兽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遏制自己的欲求,但这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如果他们的坐骑品德高尚,性情宽和,就没有那个可能会与红龙相处和谐了。
新王只能打开自己的内库开安抚长子,但他知道米特寇特还是满含愤怒,也许他以为自己的父亲会偏向自己,用他的力量去压迫他最小的弟弟,但他真不该忘记自己在格瑞纳达,格瑞纳达中除了力量没有必然,新王固然宠爱长子,但他也同样可以宠爱另一个儿子,如果这个儿子能够表现的比其他的孩子更好,他也不会吝啬手中的财富与人脉。
“但究竟应该选择谁呢?”新王对自己说,他需要一个人,可以帮助自己看看克瑞玛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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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寇特走出内城门的时候,守卫们向他单膝跪下,而甬道中顿时变得空荡干净,他坐下的蜥蜴平稳而大步地向前,而在他离开之后,才有人敢于继续自己的行程。
守卫们查看了商队主人的通行文书瑞纳达人可以签署,所以在格瑞纳达之外,这些文书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但这也不是一支新的商队,商队的主人已经和这里的守卫见过不下五次,只是他还没能取得内城商人的资格,他必须在这里等待另一个人将自己的商队带入内城。
“你的商队中有了一张新面孔。”格瑞纳达的商人说。
“拉开兜帽让他看看你的脸。”商队主人说。
那个人依言行事,他一拉开兜帽,接应者的神色就变得温和了一些,因为来人的面孔上有着鲜明的烙印,虽然看得出它们经过了治疗与美化,但无论如何,能够在面颊上留下渎神与弑亲字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个不受格瑞纳达欢迎的人。
“他是个牧师。”商队主人说。
“曾经是。”那个人谦卑地说。
“但仍然可以使用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