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勾得紫蕊羡慕不已。天巫将雪漫郡主与她同时收为弟子,那时天巫成日关起门来与雪漫在一起,紫蕊却忙着帮袭人打理府中事务,等袭人出嫁,雪漫返燕时,桩桩不顺心之事接踵而至,因此天巫并未教她些什么。嬴允直在一旁起哄,说袭人也勉强当得大师姐,代行师职教一教他和紫蕊。袭人从天巫处所学有限,只恰好知道鹅毛笔而已,若论学问她远不如此二人。见嬴允直不依不饶,她便正色说有正事与他商量。紫蕊见状待要回避,袭人说不是外人故意留她。原来,嬴允直一连数日不出鹤鸣台,而且只许袭人出入,府中侧房夫人多有不满。况且现在到了年关,各房夫人的娘家亲戚,以及信王同僚故交等前来拜会走动频繁,王爷不露面于理不合。
嬴允直倒忘了这茬,感到有些难办。王府亲戚朋友众多,若出去与之相见便不是闭门思过意思了,若是不见,莫说妻妾不满,亲朋中也要生起误会。袭人此时正好拿起主母的架子,劝嬴允直道:“亲戚朋友由我出面应对,就推说皇命难违,横竖依照往年规矩回礼就是。倒是各房夫人不好交差,都说我一人独霸了王爷。”
嬴允直一旁干笑,“女人就是是非多,本王跟哪房多住几晚,她们都要闹,烦死人。哪天把本王吵烦了,全都撵走。”
袭人接口道:“有不闹的呀,你也不去亲近人家。”
“谁?”嬴允直好奇发问。
“四房房乌禾儿。”袭人看一眼嬴允直,见他并无异样便索性大方陈情:“我嫁进王府一个多月,虽然跟哪一房都不熟,但是乌禾儿给我印象却最是不同。她虽然不像桃儿、小雅她们娇艳风雅,人却有骨气。不挑事,也不怕事,闹事那晚看得出来她也算是有担当的人。”她撺掇嬴允直晚上可去乌禾儿房中歇息,一来堵住众姬妾的口,二来也让她们安心。袭人说年关将至,又到了给各房派发岁钱和过节礼的时候,如果她这个王妃再不大方点,这个节没法安生过。
嬴允直觉得袭人说得在理,有的事情他以往从未考虑过,比如那个一直受他冷落的乌禾儿。袭人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此女柔中带刚,脾性不卑不亢,与紫蕊在云良阁应对达官贵人时的姿态有些相似。他不由把头转向紫蕊。紫蕊见他眼光扫过来,心头一跳,似乎察觉他心中所想,更觉得不适合再待下去——王爷夫妻说家长里短之事,她一个外人旁听不合规矩。她起身对着嬴允直福了一福,匆匆告退。
袭人见紫蕊背影走远,贴到嬴允直身侧半是撒娇,半是试探道:“听说,紫蕊是你的棋友,王爷每次去云良阁都会与她对弈,有时整夜忘归呢。”她瞥一眼地榻上的一盘残棋,浅笑道:“昨儿晚上手谈,输赢如何呀?”
嬴允直敏感地偏头看她,眼光头一次变得很犀利,“你想说什么?”
袭人柳眉轻跳,婉转道:“我是说王爷这些日子足不出户,也怪烦闷的。紫蕊能陪着你下棋,王爷也省的寂寞——”
“柳袭人,本王与紫蕊相交已有四年,她的身子便是本王占了,你又待如何?”嬴允直突然拉下声调,冷冷地对袭人道。
袭人反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王爷误会了,我怎敢过问王爷的事。我刚才触景生情,若是王爷还喜欢紫蕊,不如也收进府中,我们姐妹还有个伴儿……”
嬴允直哼了一声,情知袭人说的话口不应心,也不戳破她,只是摆出王爷的架子教训说,他敬重其是天巫的弟子才纳她为正妃,若再纳一个天巫弟子过门,便是对天巫的亵渎。他责问袭人可还记得天巫立的三条“弟子规”?问得袭人羞愧难当,遂不敢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