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对女人最是没心没肺,头脑里只有他的皇帝五哥,酒酣耳热之际高声唱起先前阿拉耶识写给自己的判词《爱江山更爱美人》,阿拉耶识和蒋青笑吟吟地以筷击碗,同声相和,气氛热烈。嬴允直兴起时,拔剑起舞,他人生得fēng_liú标致,铜剑幽光闪烁,舞姿遒劲洒脱,把周围伺候的使女们看得耳热心跳,都羡慕袭人姐姐好福气呢。
嬴允直一曲舞毕,旋即厚着脸皮打听其他六人的判词究竟如何,为何迟迟不告诉各人。阿拉耶识白他一眼,回答说天机不可泄露。嬴允直挠着脖子嚷嚷不公平,偏他的判词就人尽皆知,其他人的如何便是秘密,难不成有不可告人之处?阿拉耶识冷眼瞅他有些借酒装疯,估摸是替嬴少苍来套自己话。那日与大家戏耍抽歌牌算命,原是心血来潮的娱乐,本意是想通过当代人流行歌曲婉转传达中国人婚恋风俗与中土的巨大差异。若是嬴归尘、嬴允直、慕容垂这三个对自己无意曲,便将屈原以“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来解释为他们三人的理想和抱负,反正这套说辞总能套得上。熟料除开嬴允直和慕容垂外,其余五个正式弟子全都抽到歌词和意象都较为悲凉的歌牌,那么多歌名吉祥如意的明签啊,他们愣是不选,天知道他们脑子在想什么!身为心理学家,阿拉耶识当然明白自我暗示的强大力量,也清楚天下没有巧合之说,那些判词可能真的预言了这些弟子未来的命运。为免引起恐慌,她用天机不可泄露为由断了大家念想,并拿嬴允直的判词示范讲解才堵住众人的嘴巴。嬴少苍的判词是《把悲伤留给自己》,光从字面上看已觉着感伤,若隐喻帝王功业怕不如意,因此他后来未曾在阿拉耶识面前提一个字,但私心里未尝不渴望谜底。嬴允直作为嬴少苍心腹,善体圣意,拐着弯要判词呢。
阿拉耶识故作深沉地考虑一番后,勉强对嬴允直和蒋青道:“别的都好说,只是秦皇、嬴归尘、石闵、慈心和慕容恪五人是我嫡传弟子,身份尊贵,其命运关乎各国时局,不可擅自泄露一点消息,否则招惹祸乱。今日正好谈及慕容垂婚事,我便将他的判词唱给你们听,好教你们有点启发。”
二人惶惶然,已是没了主意。阿拉耶识便在琴台上弹了一曲意气风发的《沧海一声笑》,压着嗓子高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意态豪迈,眉眼带醉,自有一副笑看人间风云的洒脱气概。
蒋青奇道:“此判词是说慕容垂以后会有一番风云际会,但终究急流勇退?”
嬴允直迟疑问道:“这沧海一声笑的判词与我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均为洒脱之歌,但君子和而不同。他的歌独来独往看淡纷争,我们今日阻拦慕容垂亲事,异日他难道孤身一人?我的好似别有滋味——功成身退后虽有美人做伴,感觉心上另有其人?”
阿拉耶识心下一沉,连这两手最豪迈洒脱的歌都被他们俩听出弦外之音,那五个家伙的判词更是不能说不能提了,遂以扇掩住口鼻,嗤笑轻语:“说起来,这解占算也是一门学问,不同的人,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心境都会看出不同结果来,到底信哪一种主要在于自己。别管判词如何写,但看信王的府邸中娇娘便胜过慕容垂的侯府,今后断然少不了美人相伴,这艳福比起慕容垂旺盛得多啊哈哈……”
目睹阿拉耶识巧笑盼兮,言辞促狭暧昧,嬴允直先是呆了呆,忽地耳根通红发烫,在蒋青探究的注视下,他似是记起什么,仓惶起身告辞,逃一般出了天巫府。阿拉耶识淡定自如地挥扇纳凉,连一句客套的挽留话也没有,因她算定嬴允直进宫见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