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香收回了目光,道:“你不恨哀家和老家主心狠吗?不许你养儿子在身边?”
“奴婢命里无子,怨谁呢?”林秋叶淡淡说道,“老家主也是怕日后生乱罢了。”
钟离香点头,“苦了你,说起来还是为我,你是我的影卫替身,却怀孕产子,老家主定是怀疑那孩子是王爷的,怕你日后生了异心,所以趁早断了你的念想,逼着你送走。”
“孩子不是王爷的,奴婢从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林秋叶声音有某种怀念,“孩子是,孩子是……”
钟离香扭头,望着林秋叶,“我不想知道,别告诉我。”
钟离香心中涌起无力之感。想起以前为了得到老家主的认可,她可谓是汲汲营营,家族其他的青年才俊都一一被她踩在脚下,都在家主面前失去欢心,若不是她入宫为后,新家主之位非她莫属。
新家主算什么呢?说起来也是她的傀儡。
可是因为她的钻营,因为她的无情,多少人失去了性命?她从未在乎过。林秋叶的心上人,应该是那些才俊之一吧,不然心高气傲的林秋叶看不上眼的,可惜命运不济,逃不过一场追杀,死在瘟疫中,谎言罢了。
按道理,林秋叶和她有血海深仇啊,怎么会心甘情愿在她身边一呆就是近四十年?四十年甘做影卫,毫无所求?
钟离香忍不住怀疑。
钟离香伸手去碰触林秋叶那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那天你借故出宫,去看那位林大人,怎么,林大人长得像你当年……”
“奴婢昏了头了,那林大人父母健在,是个世家子呢。”林秋叶垂下眼眸,“林大人谦谦君子,对奴婢的唐突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关系最好,此人深得皇上重用,而且已经妨碍到哀家的大计,必须除去,这件事你去安排,三天之内,哀家要听到他消失的消息,哀家要晖儿知道,即便有他护着,哀家还是可以不动声色地除掉讨厌的人。”钟离香站起,一甩袖子,“给晖儿下马威,让他清醒清醒,不要以为糊弄了褚往福那个老糊涂,就可以当褚氏全都站在他一边了。”
“太后娘娘,奴婢认为此时不宜多生事端,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正主下手。”林秋叶说道,“若正主伤了,或者没了,这朝中还不是需要太后您主持大局?”
“晖儿身边有商则,而且还有隐秘的死士。”钟离香叹息摇头,“怪哀家把他教得太好,怪兰闲醉给他选的影卫太出色,谁能近得了他的身?史力伦金针出神入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谁能杀得了他!”
“武功不行,还有饮食,饮食不行,还有衣装,不是吗?他不吃不喝吗?他不沐浴吗?他不更衣换装吗?”林秋叶耳语道,“若成功,还可以诱回那娘俩儿,不是一举三得吗?”
“还可以不用调兵,兴师动众,杀戮过重?”钟离香眼睛逐渐发亮,发狠。
“太后娘娘下决心了吗?”林秋叶问道。
“下决心易,实施行动难。”钟离香摇头,“此事急不得,这几皇上正等着抓哀家的把柄,不能在这档口做,此事需周密计划,需要你亲自去做准备,一个人,外一个人都不能知道。”
“知道了,奴婢务必做到不留痕迹。”林秋叶缓缓松了一口气。
“那个林大人,要先行除去。”钟离香眯着眼睛,整理着衣袖,漫不经心说道,“他太过敏锐,查案是个好手,而且不受权力金钱约束,不好控制,对,先处理林秀岸,将晖儿注意力从哀家身上引开,到时,你才可以实施那个计划。”
那神态,好似在说碾死一只蚂蚁。
林秋叶袖中的手握紧了,脸上勉强拉出一丝笑,“太后娘娘说的是,还是太后娘娘思虑周全。奴婢这就去安排了。”
林秋叶呼唤宫人入内服侍太后娘娘,之后快步离去。
钟离香目送林秋叶离去,目光深沉得吓人,旁边的宫女浑身哆嗦着。
钟离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哀家很可怕吗?哆嗦什么?都滚出去!”
众人呼啦跪地磕头求饶,钟离香一拍桌子,“都想死吗?滚出去,哀家要清静清静。”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出去。
钟离香起身,拿起梳妆镜,对着某处晃了三下。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出现在钟离香面前。那男人长相普通,毫不引人注意,太监打扮。
“哀家要你悄悄跟着林秋叶,暗中协助她刺杀林秀岸。”钟离香阴狠说道。
“是!”那人也不问根由,直接领命,转身就走。
这人是钟离香秘密影卫,林秋叶都不知道。
自从提及当年的孩子,自从得知那个孩子不在人世,林秋叶就不一样了。
怂恿她直接除去皇上,立一个名义上是她林秋叶的孩子实际上却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做皇帝,亏她想得出!她林秋叶想做太后吗?一句试探,就让她觉得苦尽甘来有了出头之日了吗?
林秋叶的方法不是不可行,但是,林秋叶,必须死!
钟离香看着梳妆镜中扭曲的脸,她厌恶皱眉,一下子放倒了梳妆镜。胜雪的玉肤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妆容,虚假的面孔。若上苍允诺她重活一世,她会怎样选择?
与兰闲醉笑傲江湖,远离权欲,带着晖儿一起,不理世间是是非非?
晖儿,晖儿!晖儿是兰闲醉对她的忠心,是兰闲醉对她的臣服!
是吗?
原本是的,原本她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