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规规矩矩的坐在客厅,跟梁经权聊着天。聊天的内容,一开始基本上集中在文学上,梁经权问王勃都看过什么小说,王勃以为梁经权想考教自己,就说了几本他现在还印象深刻的小说,比如曾经向陈文瑾推荐过的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梁经权的确有试探,考教王勃的心思在内,王勃提的那些书,他这个川大中文系的科班生大多看过,于是便就这些小说的时代意义,创作手法等向王勃提了几个问题。因为王勃早就防了对方一手,勉强言之有物的说了说。梁经权表面没什么表示,心头却颇有点震惊,觉得对方能写出《乡村教师》这种文学佳作,还被前文化部部长,中国作协主席,北大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这些牛人称道,果然道行非浅。
聊了一会儿文学,梁经权有些担心王勃万一待会儿问起他有什么已发表的大作,他想拜读一下,只在川大的校刊和《四方日报》的副刊发表过豆腐块文章的他那就尴尬了,于是,梁经权开始转移话题,按照既定的目标,聊起了王勃家的米粉店,什么生意好不好啦,目前开了多少家分店啦,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啦之类的。
问题不涉机密,王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一说了。然后,他便听对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对了,王勃,以前我在你们米粉店吃米粉,遇到了一个叫姜梅的收银员,当时我还跟她聊了两句。上次再次切你们那里吃,却没看到,她跑哪里切了?辞职了嗦?”
“你说的是梅姐呀,梁叔?她早就没在四方店了。现在在光汉店当店长呢。”王勃也没当回事,笑着说。
“哦,原来跑光汉切了嗦?难怪没见到。”梁经权平静的道,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开始喝茶。然而,这茶杯,却好似被放置在了一个振动臂上,不停的振动,茶杯内的茶水,便因此泛起圈圈的波纹。波纹由小变大,忽然涌起一个浪涛,几滴茶水飞出,溅落在了梁经权的裤裆上。梁经权吓了一跳,赶紧凑头,也不顾茶水烫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王勃大概在客厅内坐了二十分钟,挽着袖子的梁娅来到客厅,笑嘻嘻对王勃说:“王勃,我妈喊你切厨房一下。”
老实讲,梁经权虽然不再对他冷眼相对,但是他跟这个见识浅薄的梁书生实在没多少共同语言,早就想抬屁股走人了。
“好的,小娅。”王勃朝梁娅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看了对面的梁经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梁叔,你慢慢喝起,我切厨房了哈。”
“你切你切!估计是你程阿姨想喊你帮忙炒菜,都是你上次炒得太好吃了。”梁经权挥手说,终于得知了姜梅那小妇人消息的他心乱如麻,完全没了跟王勃聊天的心情。
王勃一走,坐在沙发上的梁经权一下子就躺倒了下去,面色激动,双手紧握拳头,一连在心头说了三个“好!”。
在跟妻子程文瑾冷战期间,梁经权好几次走去大市场,想向姜梅的前夫张小军打听姜梅的消息,比如对方的下落,老家在何方。但是,好几次,已经到了张小军铺子的他就是开不了口。他发现,他一个跟姜梅仅仅说过几次话的前食客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去打听人家前妻的下落。
前段时间,因为他自己的误会,他和程文瑾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梁经权终于抛去了心头的心理包袱,跑去大市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向张小军打听姜梅的下落。对方倒是没怎么怀疑,却说不知道,自从跟那贱女人离婚之后,就再也不想关心那贱女人的死活了。梁经权还想再问姜梅的老家在哪里,这时,一个客人上来买鸭子,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梁经权也就打听不下去了。
经此挫折,他感觉,他和姜梅那小妇人怕真是有缘无分,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直到梁经权前两天在电视中看到四方电视台对王勃的人物专访。
视王勃如仇寇的梁经权当然不可能仅仅因为被他鄙视,痛恨的家伙原来是一个文采飞扬,大有前途的有为青年就前倨后恭,对其态度来个180度的转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王勃“那鬼豆子”根深蒂固的讨厌和鄙夷哪里是一个电视节目能够轻易转变的?
然而,在家庭很可能破裂,妻女很可能离开,早已视之为红颜知己的姜梅的下落也几乎要永不可知这“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梁经权生平第一次怕了,惧了,深深的恐惧!深感恐惧的梁经权自我反思,感觉他不能再那么高高在上,寸步不让的强项下去。在“残酷现实”的“迫害”下,他的骨气,他的风度,他的操守不得不收起来,否认,便有“妻离女散”的危险!跟程文瑾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对方是什么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他隐隐的感觉这次大概到了对方忍耐的极限。他梁经权的理想,可是像他的领导们那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可不是“妻离女散,家破人亡”的可悲下场!真那样的话,即使他最后能够跟姜梅那“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小妇人在一起,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大悲剧。
在看完“那鬼豆子”的人物专访后,他突然发现,只要他接纳那鬼豆子,改变以前对待那鬼豆子的态度,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让他害怕的那“三座大山”,都可以一一搬去!
首先,他和程文瑾的冷战,一开始的导火线固然是他那嫌贫爱富的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