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崔佑乾好歹做过西路招讨的,威福专定,计败哥舒老帅“
说到这里他轻轻看了我一眼,没有什么不悦,方又说“单论军略智谋,还是有大能耐的”
“而且此人破潼关取长安有大功而不争权,自甘退守一隅,在长安时封府库,起用崔、边等旧人处置局面,这分的气度和心机,就无法让人小窥”
“况且“薛景仙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碗头“他与那位孙干殿下有嫌隙在先,严庄为什么不肯用他呢”
楼下又点了新曲,笛板拍笙的,重新作乐起来,楼中所属的歌姬轻妙的唱喉,丝丝缕缕的透过楼板传扬了上来。
说到这里,薛景仙的心思却飘到那叠看过就烧的机密东西,那一叠详细的贼军诸将的出身来历战绩等详情资料的密案,为了这份薄薄的一叠事物,流了多少的血,也不晓得已然投进去了多少的钱财人力,流了多少义士和线人的血。
从日常生活喜好习惯到其性情作风,遇事反应,乃至治军,用兵之法的判断,让人感叹不已的是,许多后面还有“仅供参考”,“待增补全”的标记,那句老话说的好,知己知彼,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枉费那位大人下了那么多的工夫。
不过详尽的连某些人一日出恭次数被有明确的时间,都就未免……处置中”心中一阵悚然的。
他手下自有一班记事,分做若干组专事归总分析研判这些前方送还的密情,他们不知道来源,也不知道趋向,只负责提供的结论,因此也不用担心个别叛离的意外泄露,对整个体系造成的损害。
这也看出这位大人设置的厉害,六曹都有类似名义附属的设置,少则十数,多则数百,各有不足为人道的秘密司职。
不过最让他纳闷的,是其中关注程度亦分三六就等,好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赫然亦在其中,特别是象一个远在河北叫史思明的叛将,居然高居在严庄、崔佑乾这些首要之前。
根据现在的情形,此人于贼军中的未必并不显赫,在河北讨战中战绩也不算出色,还几次三番的被朔方军的大将,新任节度副使银青光禄大夫李光弼,杀的大败,唯蓬头足只身逃还。只是他善逢安贼,难得一直能信用他,所获财务宝货尽馈上左右,因此事后也依旧用他带军。
我看他有些出神,心想,要是你知道这楼几个月前更换了主人进行了翻修加建,现在也是我清风明月的外围掩护,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其中大部分人不知道东家的背景,但是作为一个水陆交集的公众场所,消息交错回击中,很容易无心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放心在这里进行一些敏感的事情。
“今上又招我去”
喝了口蜂茅芽茶,又对他说起另一件事情。
昨天,太上老皇帝又招我起前方的战事,无非就是将士用命,君恩如海的说,最后突然说“六部诸司,你再举荐几个得力的人上来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指导兵部四司的库部郎中,驾部郎中,还有工部水部郎中等部门的业务,我门下的一些人也放了相应员外郎、主事的差事。
按照薛、魏、温他这这些混迹官场的人难得一致的意见,这几个位置,品级不高却相当重要的职位。虽然不比考功、职方那
人事升迁功绩考核的敏感位置。
但是,库部郎中掌戎器、卤簿仪仗等,管的军器给资用度核销,理论没有他的签押,各地军队别想得到任何一枝箭,一片铠甲的补充。
驾部郎中,掌舆辇、车乘、传驿、厩牧马牛杂畜之籍。掌管交通运输、畜牧、邮驿有关事业。
工部水部司掌掌津济、船、渠梁、堤堰、沟、渔捕、运漕、碾硙之事,管理所有的河川桥梁水利设施等。
虽然说几乎都是和我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的,表面上也是的流民安置的附带需要,但是通过这些职权在安抚司的名义下统合起来,基本掌握了整个剑南的民生和军队的命脉。
以至于,现在公认我门下的象爆发户一样迅速膨胀,隐然形成了由成都长史郑元和为代表的蜀地派,和监察御史刘长卿为代表的关中派。而军中薛、魏等人,外加府上的温某等人私家势力,又隐然自是一个体系,虽然还没有形成明显的对立和侵扎,但不知不觉,暗中似乎已经有人恶意的用公主党、梁党来称呼这些人了。”这是好事啊,至少目前如此,主上听我说完,”
薛景仙沉吟了半响才用扇子轻轻点这桌子说
“这应该是,太上有意借主上之手示恩于臣下……又不想引起西北朝廷的什么多余的想头……人自有天大的风险,不过放在主上身上却要小的多了”
“要知道,在别人看来,大人现与太子交好,又是西北那位的至尊的东床,无论将来谁当政否,没有理由不大用“”相信,很快就有些人还会投附到主上门下了”他最后,意尤未尽的总结道。
作为一个合格和出色的心腹幕僚,我最看中的就是他在千头万绪中剥茧寻丝的分析能力。
他虽然只把话说了三分,但提点到足够,我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无非就是老皇帝有意提点一批人,也有为他和杨太真的将来,做一些准备的打算,却不希望因为新旧老臣的代沟,在新朝中被人疑忌,或是因为前代的背景被闲置,这就需要有人出来顶缸,有那么几分战绩的某家,似乎看起来就是最合适也合情合理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