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微公,且看世家通好,宗带渊源的份上,请救得家严一救啊。”
彭城郡公赠幽州都督授太子少师韦见素府邸的居思堂里。
一个发胖的青年人,顾不得风尘仆仆,衣帽发髻上全是尘土的狼狈样,用一种凄惨的声音告求道
他就是河东郡太守韦义桢的长子韦安适,韦家虽然不在山东七大氏族之中,却也是当世属一属二的头等郡望,从山东本家分出来的五脉十四支的历史,就是一部大家族复杂无比的恩怨情仇史,有过你死我活的竞争,也有过不死不休的仇隙,更有过携手并肩的共患难。
作为世家大族,家大业大族人众多的同时,也大大分摊了因为朝政更迭,政治争斗所带来的影响,家族子弟比别人更好的受教育机会,也意味在更多的上进的可能性。
因此哪怕前有中宗年间的韦后窃国作乱,后有宰相兼太子内兄韦坚涉谋反案,作为宰相世系和后妃之族双重身份的京兆韦氏始终在朝堂中屹立不但,哪怕是那位口蜜腹剑的弄璋李林甫当政时,依旧无法对韦氏斩尽杀绝。要是武氏、贺兰氏那样的新兴门第,早就一蹶不振了。
他受命在被抄家前化妆出走,跑来京师求助,不过是因为在整个长安,能够不鸟察事厅那群虎狼之辈的人物屈指可数,这位远房的族叔正好是一位,他本人就是太上硕果仅存的资重老臣,长公子是司言路,掌清流物议的宪台总座,次子是北军中第一大武装力量龙武军的二号人物,虽然已经是半退养之身,但即便是那位权倾朝野最得圣上亲信的李善人来了,也要笑脸客气的喊声韦阁老。
“你父亲不过是失察,治下不力的干系。”
韦见素古井不波的啜茶淡声道
“但是怕的就是厅下的那些小人,为求奉承上命,急功近利,严刑拷逼,无所不用其极,缘三木之下,无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家严年事已高,已经经不得这般的囫囵折腾了。”
“家严言,太子之事,身为地方牧守万死莫辞,就怕身后,合族也不得安宁了。当年韦(坚)子金的故事,只怕就在眼前了。”
但此后,无论他怎么告求,韦见素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开府大人已经动身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却是驾部郎中韦应物径直闯进门来了。
“还是去了。”
韦见素重重的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在手巾上搽了搽。
“你的转机来了。”
青龙跨海横日的大幅锦绣帷幕下,各种官面上和小道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象流水一样的送到了我的案头,
“有人煽动百姓阻道,以乡老为首求见太子,中人以火器、强弩乘乱袭击,卫率府当场当场还击,死者累累。殿下勒令劝止,却被卫士中潜藏的刺客暴起击之。”
“经查,所出者为,建宁王亲事营。”
“诏令京师戒严。以御使、刑部、宗正三司严办。”
“察事厅已经拿建宁王府属官数人,讯之。神策军正在抄拿建宁王邸”
“我倒。”
我重重的锤在紫木的案子上,将一大叠公文震倒在地,本以为已经改变的历史,再次发生了。
“来人,带队,升仪仗,去厅府。”
“军上请三思。”
却是薛景仙、崔光源一人一边,很有默契的擎住我的袖子,
“三思个屁啊。”
我口不遮掩的骂出来。
“人命关天。”
“可是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储君遇刺事兹体大,大人若要介入,怕是也要沾惹干系的。两宫上下可都在看着啊。”
“现在京畿戒备,长安城里盯我们可不止一家,动一发而牵全身啊。”
“金吾、龙武两衙已经召回了所有现役将士,三大内都已经戒严、城中的工程团、团练、义勇、也已经停止一切作业,就地武装起来。现在银台门的神策军已经封营,左右监门卫、金吾卫开始静街。”
“大人想效法王毛仲的故事,犯天下之大不韪么。”
我冷静了下来。他说的没错。
据说太子小白在河北督阵的时候,建宁王典亲军,以骁骑数百从,每接战,常身先,血殷袂,不告也。太子或过时未食,倓辄涕泗不自胜,三军皆属目。堪称兄恭弟及的典范。
我只是实在不希望这两个兄弟再想历史上一样,留下一辈子的抱憾。建宁王,就是因为刺兄的嫌疑,被肃宗以巩固太子地位为名赐死的。
“走。”
“哪里。”
“当然是察事厅。”
“大人。”
薛景仙难得脸色露出着急的颜色,似乎觉得都白说了
“放心,就去旁听,老子好歹也是个宗正丞不是,职责所在关心一下,其中有没有徇私舞弊的情形。毕竟事关储君嘛”
我别了别眼睛,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再派人去神策军那里,‘协助’他们调查。对那群死太监,我不放心。全程跟踪记录,确保公正公开透明。”
“你写份奏章再请示一下。我要加强太子身边的护卫。”
“奉节王和表小姐怎么样。”
“以压惊为名,严密保护,已经封锁了左右的消息。几位夫人,正在贴身伴随,情绪尚安。”
长乐驿在奉天县以东,距离长安也不是太远,邮驿马车用半天时间就赶到了,竟然是在京畿要道上,又是人烟稠密的望县,再加上战时曾经作为朝廷的粮院所,因此驿站建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