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麦浪如海,沉甸甸的翻滚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到处是农人忙碌的身影,太阳在割倒的垛子上蒸腾出的新鲜麦香,和收割完的田地上新翻泥浆被晒干的味道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老子自从当成这个啥劳子枢密使,想去远一点,都有人不识趣的跑来劝谏,说机要之身,不可轻离中枢。
现在是秋收的季节,虽然遭了夏旱有所减产,关内关外,到处是稻麦飘香的情景,各种大大工程和项目,也暂时放假,让招募的临时工回家收麦,按照惯例除了有作战、训练、执勤任务意外,那些团练义勇民夫,都要组织到各地各帮助收获。
实际上,这种秋粮收获一直持续到入冬的第一场霜降后,最后一波短期速生的荞麦和大豆,也入仓后,才算结束。然后在冬季的农闲时节,各地的作坊和工场都会加倍开工,主要将多余的粮食和禽畜,按照储备计划,加工成耐贮存的制品,以备荒年和军事需要。
按照传统历法的最后一次秋收后,也是中外军会操评定的日子,按照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方向,由四位枢密副使主持,以检验整编训练的成果,由于我除了亟内,还兼领了西南路,所以评定的任务也更繁重一些。西南路的核心剑南道就交给韦韬,我就在京畿及陇右、关内两道进行视察。
今年还是第一年,作为第一年、第二年的平定,还只是考察、督促改进的性质,第三年就决定他们编制、装备、衣粮等的添减去留。因此任务并不是特别繁重,以巡视的意味更多一些。
再说了,我离开长安后,留下的一些布置,才能在薛景仙手上发挥作用。
于是四匹马拉的大型厢车,就成为我的流动办公场所,别看外观很不起眼,看起来就比那些长途客运的厢式马车大一号,里面箱笼橱柜,灯烛床帐、熏炉牌扇、宦洗食具,一应俱全,都是阿蛮她们亲自为我准备的,甚至还有一套精美茶具。
连箱壁上的装饰画,是雨儿亲手绘的,当做时节饮料的大麦茶粉,是我那么便宜女儿玉坊,亲手炒制的。模样古怪的抱枕则是小丫头亲手缝的,说是上面有她睡过的味道,睡觉的时候抱着想想,就可以做个好梦。
满是公文的折叠书案上,却用漆盘摆了一小撮新鲜的穗子,剥下新鲜的课粒,用手一捻,就挤出几丝白浆,舔在嘴里有一丝谷物的清甜,味道和我印象中的水稻,差别不是很大。
京学的农科院,一直在试图在关中种南方特有的水稻,以改善军中的口粮结构,这些年尝试多多种水土气候等环境,但都一一失败了,直到今年才取得初步的突破,却是在南诏发现的一种高山粳稻,能够忍受类似北方的干旱和漫长的寒冷期,原本是那些高山种乌蛮的粮食作物,移栽到北方来,很是费了些周折,不过产量比原产地就不会好多少了,而且对水需求很高,只能种植在靠近大量水源的地方。
再此之前,京师虽然也有一些稻米上市,却都是从南方花大价钱运来的高档消费品,什么龙晶米,鸡血糯、碧襦梗,紫牙乌,都是专供公卿权贵家的。
这次,零零碎碎的几片试验田大概收了八百多石。除了颗粒最大品质色泽最好的被筛出来做种子和新朝的献瑞外,其他作为内部福利分配出去,我家也可以分到十几石尝尝鲜。
摆在我面前的这些,就是准备用来向新朝献瑞的样品。用在官方上的说法,当然是皇天恩泽,献瑞于野,为新朝贺云云,之所以的要搞这种神鬼道道的东西,只是拿政绩做交换,为了从那些宰相手中换取更多的投入。
在这古代,光会闷头搞研究攀科技不行,还得有一定沟通上下的情商手段,以四大发明为首的历史上无数能工巧匠发明家的悲惨遭遇已经足以证明,只有得到上层认可,并兼顾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比较好的推行和实践的机会。
“伊吾军请驼八百峰,为军输用。”
嘴里嚼着生盗沫子,我在一份公文上批了一个准字,按上我的麒麟钮小金印。
在戈壁草原地带,作战靠战马,但是输送,就没骆驼好用了,虽然速度远不及马,但是骆驼需求少,耐力长久,吃饱一次就可以坚持很长的时间。为了支持再西域的活动,一直在收集足够数量的骆驼。
我又拿起一份《奏给静边处置事宜扎》。
讨乱军得胜回朝,也算是新朝以来的一桩大事,因此君臣上下也颇为看重,毕竟是按照新军制重新编练后的北军和卫军为主力,出征打赢的战事,用后世某些官样术语来说,就是挫败了一小戳民族分裂势力的图谋,打出了新朝的威风和声望,充分体现了在大唐新一代以皇帝位核心的领导班子的正确指挥下,新形势新环境新战术,高科技条件下,有大唐特色新式战争的威力,进一步促进了众多地方军队和边防军的现代化军事改革云云。
虽然前方打赢了,作为直接领导责任的内枢密使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在军队班师前,三军将士的犒赏,留驻军队的安排,阵亡伤残的抚恤,那些助战番军的收编和开遣。
还有以打井发现的油坑为中心,建立的静边新城,以及周边作为延伸和缓冲的堡寨镇戍哨所,都需要钱来投入,按照龙武军打战不忘弄钱的传统,需要对油坑的产出进行估算,然后再以产量配额进行竞标,以发行新的短期新军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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