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里发现了死掉的牛羊。”
“该死,赶紧捞出来烧掉啊。不,别管它了,马上离开这里。”
作为抄掠为生的游牧民族,最头痛的就是这种把东西烧光的清野间壁,长途奔驰突袭,人还可以靠携带的肉奶支持,但是战马却要消耗马力和肥膘的。
“大人,已经清点过堡中的人数,并没有发现使团留在这里驻军,。”
一名部将拍马上前来,看了一眼这个神秘人,低声禀报道
“下一步怎么办。”
“去上受降城把。”
斗篷里的人突然开口道。
“我记得那里聚集了各个据点送来的财货,还有可以维持数年的仓储。”
事实上,由于大多数内附部落的非暴力不合作,许多四出剽抄受挫的队伍,开始慢慢汇集到唐人边塞最大的据点,上受降城下。
都畿道,洛水上的天津桥旁,一群河北背景的将领,正聚集在巡检关口的官厅内。
“检点检点,越检点,日子越不好过,什么时候军门世族,也要仰仗别人的鼻息,。将帅军尉尽皆公出,那还要我们这些将家子有什么用。”
“靠那些繁文缛节的规制,就能把一群小民变成惯战精兵么。还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我也想令行禁止啊,可一大票人马朝廷就给那点东西,不缺额怎么恩养亲兵,不让将士自谋出息,谁肯给你出力卖命啊,不抓丁靠自募,又是哪里来的钱啊。朝廷那些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凡军将迁升,须入学再造,这不是刻意为难人么,多少军将部曲都是大老粗一个,不是照样领兵杀敌,。到时候他只要使人一句考评不足,老子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子孙前程,就这么没了”
“这就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手段啊。天子好新名目,好用新人,好清俊之士,那些小人不过是投所好。”
“泽潞军李抱玉检点后,亲信部曲被不合用为由遣散了大半,大小将官以两学出身充斥其中。能够”
“偏偏他们还蛊惑了天子,一心削夺外藩的权势,少不得我们拼一把。”
说到最后,干脆变成拍着桌子怒吼道。
“兵谏。”
角落里冒出的这个声音并不算大,却让大家顿时失声,静的连根针落地都可闻,齐刷刷的目光汇聚在那个人身上,赫然是河北招讨判官李铣。
“让天子明白我们的心意。”
虽然口头上喊的最响,但是一涉及到对抗朝廷这个大逆不道的话题,好些人还是多少露出慌乱或是后悔之类,打退堂鼓的表情。
“都到了这里,还有退让的余地么。”
李铣一挥手,门窗被掀开,众人才发现,外头已经被甲士包围了,“作死。”
“你欲何为。”
众人纷纷怒骂起来“只是以防万一的举措而已。”
李铣挥手让他们重新退下,然后他才慢吞吞拿出一份写好的盟誓文书
“你你以为陛下专门东幸洛阳,是为了什么。对你们在河北鼓捣出来的那些破事儿而,已经忍无可忍了。自天子收外州奏疏,通政司里已经堆满了纠举你们步伐情形的文书”
“我们可以向军帅陈情。”
一个声音辩说道,宋州防御使李怀让。
“好歹是荣辱一体。”
“陈情。”
李铣在鼻孔中哼了一声。
“郭扑射现在一心做他的富家翁,李大夫又如何,在家做他的孝子典范,李令公干脆居家养病不问世事。”
“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就用严刑峻法逼迫我们的同袍,多少人敢怒不敢言。”
“朔方大将王去荣,不过是稍稍放纵下部属,被路嗣恭一个小县令,说杀就杀了。他们有说过什么么。反而加官进爵,眼看要与我们同辈比肩了。”
“上头那些节帅们都被朝廷的名位厚禄所迷惑,被醇酒美人良田高宅消磨了雄心和意气,这些年任人摆布来去,却没有什么像样的作为,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作为武臣进竭,你们可以带亲兵进城。虽然只是外城,那也足够。”
众人散去后,却有人留了下来,突然对李铣开口道。
“其实,那些河北弊案,是你告密的。”
说话的是东都留守司,驻守北邙山的王仲升,他由于被叛军俘虏过,亏得宁知远才投奔回来,被降级留用。作为不满者,也被吸收进这个群体。
“天平军的李正己,成德军的李宝臣,魏博军的田承嗣,相卫军的梁崇义,泾原军的高晖投机的快,都抱上了枢密院的大腿。人心已经乱了”
李铣面不改色的说。
“不告发一些东西,又怎么能帮助他们下定决心,铤而走险。”
“不过,我记得当初给他们牵线搭桥,谋取私利的,也是你背后的人把。”
王仲升再次笑笑道
“真正做大事,我也没有指望过他们啊。”
李铣转而言他道。
另一个地方,洛阳牡丹坊、往年极富盛名的豪邸满街,牡丹逾墙盛放的景致,早已经随着兵火而消逝不见了,只剩下个空有其名的字号,在某处新建的私家大庭院里,倒是最后一搽晚菊开的正艳,一大片黄灿灿的花丛中,也正在进行着秘密的交涉。
“兹事体大,还请中贵人多多体谅。”
说话的,赫然是新被起复的元载。
虽然牵涉乱党而被贬放外州,但因为他夫人娘家的背景,还是朝中有不少援应的声音,因此他没有被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