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岭高原,崇山峻岭深处,雪山环绕下的拥有一个极其古老的国度。在新都库什山下,乌浒河上游以北之间,大片河谷川泽上建立起来的梵衍那国,
从古老而庞大的笈多王朝开始就,它就建立了自己的城邦政权,新兴的贵霜王朝取代了笈多王朝并征服了这片土地,但是在显赫一时贵霜王朝,被崛起萨珊王朝的弓甲铁骑,残酷践踏在脚下后,梵衍那人又重新从贵霜王朝土崩瓦解的版图上,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梵衍那国最盛时国境东西达二千余里,南北达三百余里,西北与护时健接,东南距罽宾,西南诃达罗支,与吐火罗连境。
高原寒烈的气候和众多河谷,蓄养出风俗刚犷的子民和坚韧士兵,融化的雪水,在寒冷的荒原上浇灌出大片的绿洲和农田,绵延不绝的川泽,喂养着如云彩一般的畜群。
位于雪山(即兴都库什山脉)环抱中的屏障,阻挡了大多数方向来袭的威胁。却又留下通达南北的高原山口,让繁华的高原商路,带来了多元的异域文化和源源不绝的财富,在连萨珊王朝消亡了近百年之后,他依旧成功的存在高原上。
独特的地理环境,也让这个国度处处依旧充斥着贵霜王朝时代,键陀罗文化的风格和痕迹,却又完美的融合了来自天竺本土和曾经宗主安息萨珊人的文化,从中发展出拥有自己特色的高原文化奇葩。
作为虔诚之国的象征,在罗烂王城东北山阿,梵衍那人修造了高百四五十尺阿立佛石像,又在东边释迦佛立像,高百余尺,号称金色晃曜,宝饰焕烂。让每一个出现在山口尽头的旅人和过客惊撼莫名。
而在城东二三里伽蓝(寺庙)中,历代梵衍那人倾尽资材,建造了巨大的佛入涅磐卧像,用来供奉着佛祖涅磐后,散之八方的佛牙舍利和金轮王牙,还有阿难陀大阿罗汉使用过的铁钵,被称为佛国三宝。
历代国王皆在此设无遮大会,上自妻子,下至国珍府库,皆倾而舍之,复以自己之身为施舍,让王子即位,以示虔诚。是以上行下效,群官僚佐,世俗百姓,就僧酬赎,无处不尽虔诚。
自从天竺上座部佛法开始进入衰微的时代,许多地方只能以密宗的形式,在地下保持薪火相传,这里就成为西域佛教的学术圣地,无数来自北天竺和河中信众朝拜的浮屠之土,无数的大德高僧经过这里,接受当地慷慨的供养和资助,才重新踏上旅途。
但是在这一刻,最早从《魏书》开始,就出现在汉地史书中,被称为范阳国的佛教国度,曾经在中土高僧法显的《佛国记》和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都有过详尽描述的遍地虔诚之国,也终于迎来了他们最后的日子。
这片被无数旅人和过客,赞誉为泉池澄镜,林树青葱的人间乐土,只剩下一地的残垣断壁和哀号的幸存者,无数异族人正在肆虐在废墟上。
从王城出发,装满珍宝和极尽恭谦祈求的文书,前往呼罗珊的队伍,并没有任何消息,却迎来带来死亡和杀戮的不速之客。
由于背叛者的出卖,梵衍那人最后的据点,据崖跨谷,北背高岩,周长长六七里,曾经号称满城佛邸,三千珈蓝圣地的罗烂王城,也已经变成一片死亡和火焰肆虐的人间地狱,。
在罗烂王城东北山中,遍布佛窟与僧侣的巴米扬大峡谷中,已经挤满了前来避难的百姓和贵人,混杂着常驻留在此地的数千名僧侣和弟子们,无数人聚集在洞窟的佛龛和造像前,一边对着着王城的方向不停的哭泣流泪,一边顶礼膜拜大声祈祷。
山谷的尽头,那些追逐而来的异族士兵,将一个个装满油脂的皮囊,丢进房屋和洞窟,然后不分男女老幼贵贱,发出凄厉的哀号和焦臭。
“我主至高。”
这些来自呼罗珊的士兵们,高喊着狂热而虔诚的口号,破坏和焚烧所能见到的一切。
“净化这些邪恶的偶像崇拜者。”
他们连那些精美异常的石像也不放过,不论已经存在或是正在建造的,被挖掉贴金和宝石后堆上柴炭焚烧,让华美的浮雕文饰泥彩在火焰中爆裂剥落,最后只剩下被熏黑的坚硬石丕。
他们还毫无敬畏之心的在佛龛上泼洒污物,捣毁古老的壁画,焚烧经卷,用铁锤凿裂石壁,试图推倒巨大的佛像,直到发现无可奈何才作罢。
他们大多数并不是真正的穆斯林,甚至都还是刚刚皈依的异族人,却比那些传统意义上的阿拉比亚人和非阿拉比亚的穆斯林,更加的凶残和暴虐,对于这些新附的信徒来说,似乎没有比杀戮和破坏,更能体现自己对真主的虔诚。
我们已经攻陷了这个国家所拥有的五座城市,烧毁和掠夺了大部分的村庄和畜群。
虽然我是作为征服者的一员,踏上这片土地的,满心都是赞颂真主荣光得到传扬的欢欣,但还是和那些士兵一样为那些当地人的巨大无匹的人工造物所震撼,那些异教的阿鲁黑们是用怎么样的力量和意志,凿空了整座山崖,在里面雕琢出这些与山峰比肩的造像。
这两座两座巨大的异教造物,一座是用靛蓝渲染成衣衫,一座火一样的褚红色,难以想象光是为了渲染它们衣物,就花费了多少珍贵的颜料,露在外面的皮肤是金粉一样的颜色,用琉璃和玉石镶嵌成的巨大眼睛如晨星一样的高高在上俯视大地,每天太阳升起后折射出的光芒,让每一个进入它视野的人,只有剩下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