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从兰院回来,见杏儿规矩的站在紫陶屋门口守着,心下好奇,走过去刚想说话,就见杏儿神色紧张的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钱妈妈凑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谁在里头?”
杏儿竖着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里面只听到秀竹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她吁了口气,小声对钱妈妈说:“二奶奶要替二爷收秀竹姐姐做通房,秀竹姐姐不愿意,找到姑娘这儿来了。她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也跑来找她,让她答应呢!姑娘这会儿正在里头发脾气呢!”
小姑子怎么好管哥哥的屋里事?这个秀竹也真是的,平日里看着还挺有主意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却行事这样的莽撞。钱妈妈皱了皱眉,朝窗户边上凑了凑,听着屋里的动静。
院子里的仆人们都从杏儿的表情里看出来迎春正在发脾气,一个个的都秉声禁气,轻手轻脚的干活,生怕一个不注意做了炮灰。
屋里头,迎春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八仙桌边,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秀竹的娘。“怎么不出声了,刚刚一个个的不是都挺能说的嘛!我知道你们,都是主子跟前得力的人,主子给了脸,就开始拿大了,是不是?背后议论主家是什么罪名,用不用我把陈妈妈叫过来好好给你们讲讲?”
秀竹听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声道:“事情都是奴婢惹出来的,姑娘要怪就怪奴婢一个。”
秀竹的娘趁机说道:“姑娘,这丫头不懂事。等我回去好好教训她,省的她在这里惹姑娘不高兴。”
迎春挑挑眉,喝道:“你耳朵长到肚子里去了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你算是什么东西?别说你是后娘。就算是她亲娘,只要她一天在这府里,就一天管不着她的事!你把她带回去教训,你凭什么?我倒不知道,你何时升了官,做了府里的大管事了?”
那婆子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迎春生了气就不愿管秀竹的事了。忽听迎春对着她直言大骂,她吓得立时软了半截,哆哆嗦嗦的不敢出声了。
迎春不打算放过她,瞪了一眼紫陶,道:“还站着做什么?去把崔大娘叫来,让她把这不懂规矩的婆子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若是教明白了,倒也能回来打个杂,若是教不明白,就此打发出去,还省些粮食。”
那婆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时开始哭叫起来,一手抓住秀竹的衣裳哭道:“姑娘替我求求二姑娘,我是再也不敢了的,就饶了我这一次。”
秀竹也吓了一跳,虽然是后娘,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姨娘。可是她自己都还犯了错等着发落。哪里管得了别人:“二姑娘还没发落我呢!我哪里就有这个脸面去替你求情,我看你还是安静些,省的再惹姑娘生气。”
钱妈妈在外头听了,赶忙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进去,将秀竹的娘架了出来。又怕她乱嚷嚷,吓唬她道:“你若再嚷嚷,可就不是教训你这么简单了。打你二十板子,你可受得了?”
秀竹的娘想起旧年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婆子,被抓住了打了一顿撵出去。二十板子打下去,那婆子连爬都爬不动了。屁股都被打烂了,流出来的血把衣裳都湿透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即刻闭上了嘴不敢出声了。
紫陶跟了出来,叫了一个小丫头去叫崔大娘:“让她快些过来,二姑娘说了。问她是怎么教人的。”那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转生就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鸣蝉和秀竹,迎春看着秀竹肿的像桃核一样的眼睛,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这么不想做哥哥的通房,总是有什么想法的。说出来,我也听听。”
鸣蝉走近两步将秀竹扶了起来,秀竹吸了口气,挺了挺脊背道:“奴婢的娘去的早,爹爹后来也是为了照顾我,娶了我姨娘。他们虽说是做奴才的,手上也没几个钱,却胜在夫妻两个热热乎乎的过日子。别看我姨娘是个贪图富贵的,可她却是真的对我爹好。我爹也是一样,每回出门办事,都会带些小玩意给她。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我平日听二爷读书,有那么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奴婢就是个做丫鬟的命,也不敢奢求当主子。只盼着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对我好,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说着看了看鸣蝉,道:“别看香雪跟了大爷,大奶奶也对她不错。可我还真就不羡慕她,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和小陈管事两个人和和美美的,那才叫好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迎春有些唏嘘,真想不到秀竹还有这样的志气。
屋子里静静的,连几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鸣蝉急的跺了跺脚,扯着秀竹的衣裳道:“你这丫头,我就问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听了你这话,八成是有的了。你若是不说出来,让二姑娘拿什么理由去跟二奶奶说!”
“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你若是不说,到时候后悔的话可没药吃!”迎春见秀竹的面色有些松动,赶忙加了把火。
秀竹涨红了脸,蚊呐般的说了一句:“兴儿倒是个不错的。”
她声音小,可是迎春听见了。原来是他,倒也是的,两个人都是近身伺候哥哥的,日久生情,有了好感也很正常。不过,兴儿好像比秀竹小两岁吧。
“我记得他比你小吧。”迎春说完,秀竹的脸又红了几分。
“原来是他啊!那他是怎么想的?”鸣蝉也是恍然大悟一般,不管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