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白云寺的小路上有一片桃花林,有人说是寺里的和尚一直在看管着的。从桃花如此盛开的情形看,照管的人一定十分的细心又认真。
经历了冬天那一场来势颇大的灾民潮之后,白云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三三两两的百姓,挎着装了供品和香烛的篮子往白云寺烧香祈福,顺便踏青。四月的天气,吹在脸上的已经是春风了。
孙绍祖骑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一路疾驰的从路上跑过,后面跟着同样快马加鞭的朱九。带起一阵强劲的风,让路上的人为之侧目。
“呦!瞧瞧,那马跑的可真快!”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一手搭在额头上,指着早已看不见影子的孙绍祖朝一边喊道。
“你个老太婆懂什么?那叫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呢!”拿着烟袋的男人对自己妻子的无知很是不屑。
“呸!也就是最近西北军回来的人多了,让你看见了几匹好马。你就得意起来了?还汗血宝马,你见过汗血宝马么?”那妇人丝毫不示弱,啐了一口大声的骂起来。
路上的人听了都哈哈笑起来,男人朝妻子瞪了瞪眼,扭头自顾自的和别人说话去了。
老百姓才不理宫中哪个妃子又怀了龙种,哪个官员突然失踪不见。他们只知道西北打了几年的仗终于胜了,山东的灾情得到了控制,听到耳朵里的都是喜事。心情好的很呢!
孙绍祖却是满腹心事,他还在西北的时候就听说林如海失踪了。失踪是一个很奇特的词,不生也不死,就是不见了。孙绍祖甚至曾经怀疑过这是林如海故意设的套。可是他留在江南的人回信却说一点林如海的踪迹都没有,这就让他不得不往坏的地方想了。
一个翻身,孙绍祖利落的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早就等在白云寺西边小角门外的一个小沙弥手里。那小沙弥接过缰绳,双手合十道:“住持大师已在内院等候。施主自去即可。”
孙绍祖不理刚跳下马的朱九,转身就朝寺里走去。朱九急急的跟在后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嘟囔:“有啥事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喘口气...”后半句话被孙绍祖射过来的眼刀逼得吞了下去,不敢再说。
孙绍祖走的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了缘的院子,院子里和几年前没有分别,院子中间那棵枣树已经长出了新芽。
了缘一手拎了个茶壶。颇像是大街上两个铜子一碗的那种铜茶壶,和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完全不搭调。他从一边的茶房出来,见孙绍祖正站在门口,张口打招呼:““孙大人,好久不见!”
“了缘师父好!”孙绍祖抱拳还礼。
“朱老九也来了?”了缘冲着跟在孙绍祖身后的朱九点点头笑道。
“嗯。”朱九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
“那就进去吧,王爷等候多时了。”了缘笑了笑,一双丹凤眼眯了一眯,率先朝正屋走去。
孙绍祖紧跟在他身后,朱九则是照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顺手招呼过一个路过的小沙弥,讨了一杯茶吃。
孙绍祖除了斗篷,对着屋里的北静王拜了下去:“孙绍祖拜见王爷!”
“免礼。”北静王还是一贯的温和声音,伸手虚扶了一下。
了缘拿着手里的铜壶往桌子上的茶杯里续了茶,笑着说道:“我这可是好茶,孙大人不妨吃一盅在说话。”
北静王也拿起了茶杯道:“坐吧,歇口气在说话。”
孙绍祖谢了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直接切入了主题:“属下觉得,林大人应该生命无恙。”
“怎么说?”北静王挑了挑眉。林如海的生死是一件大事。不光他关心,连圣上都为这件事悬着心。只是从去年年底传来失踪的消息之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皇上特意派了骁骑营过去都查不出任何的线索。
孙绍祖斟酌了一下道:“这两年在西北,属下与那边的关系不错,也得了他们的信任。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对林大人失踪的事也很着急。这就说明林大人失踪的事和他们没关系。”
“嗯,有道理。”北静王点点头。“我在京里也查访过,忠顺王那边确实也在找林如海的消息。只怕是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对他们有威胁。”
“属下放在贾府的暗哨没有发现林大人和林小姐有接触,也许是不想牵扯到她。”孙绍祖摸了摸下巴,说起贾府,又让他想起了雪地里盯着屋顶看的那个身影。
“属下还听说,圣上下旨封了贾家大姑娘为贤妃。”孙绍祖想了想,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薛家最近和忠顺王那边走的很近。”北静王只说了一句便笑了笑不再出声。男女感情一直都是政治游戏中的一种筹码。皇兄封贾妃,他娶了魏秋然。不都是一样的么。薛家搬到了东风巷,又走了忠顺王的路子替薛蟠捐了个六品的官。如今正琢磨着把他家的女儿送进宫里去做选侍呢!哼。一个小小的皇商,都敢钻空子往宫里去了,只怕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孙绍祖闻音知雅意。薛家太太不就是贾家二夫人的亲妹妹么?她怎么好端端的和忠顺王凑到一处去了。既然这样,想必圣上也是为了给贾家施恩才封的元春,是怕贾家被忠顺王拉走吧。不过孙绍祖不明白,贾家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就是个外姓诸侯么,也没什么大的权利,到底忠顺王看上他们什么了,想着法儿的要拉拢。
不等孙绍祖想明白,北静王清咳了一声道:“行了,你把西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