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像个菩萨一样被家人供了起来,孙绍祖直接免了布氏和袁氏的晨昏定省,说是怕吵了迎春休息。童氏与秋娘天天的凑到一起讨论该给迎春做些什么补品好吃的,钱妈妈和董顺家的也乐得凑趣,恨不得一下子把迎春养成胖娃娃。
望着仍旧平坦的小腹,迎春有点失神。这就有孩子了?她还觉得自己小,打算过两年再生呢。反正孙绍祖也没有长辈,也不怕有人以这个为理由往屋子里塞人。算一算产期的时候自己也十七了,应该也算是可以健康的生养孩子了吧。不过,这孕妇的待遇也太好了些,不光不让干活,连针线也被紫陶和鸳鸯收的严严实实的。可怜孙绍祖,只得了一件夏天的长缀,冬天那棉袍迎春才做了一半。
屋里早早的点起了银丝碳,熏得暖烘烘的。晴雯坐在炕边上,安静的低着头做着那剩了一半活计的棉袍。要说针线,满屋子人数出来就属晴雯手巧,迎春自然是把没做完的东西拿给她做了。自从迎春怀孕以来,家里每个人都好像很忙,晴雯也是,手上的活计已经排到明年春天了。
迎春捧着茶杯笑道:“你往窗边靠靠,那儿亮,小心眼疼。”
晴雯抬头朝迎春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太太放心吧,奴婢省得。”这女人呀,还就是得娇养。看晴雯来了孙府几个月,吃好睡好,人也胖了,连说话做事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爽利。到底是吃过亏,性子也改了,不像以前那样浑身带刺人见人躲的。连孙绍祖都说:“还是阿迎你会挑人,这丫鬟一个比一个能干。我只当她就是个会缝衣裳的。想不到事事都做得。”
虽然免了姨娘们的晨昏定省,可布氏还是隔日就过来跟迎春说说话。也不多坐,顶多呆上一顿饭的功夫,多是说一些西边的风土人情或是笑话。其余的时间听说都是在屋里为迎春诵经祈福。
紫陶坐着一边剥栗子壳一边说着:“前儿太太让杏儿过去送东西,正听见布姨娘在屋里头诵经呢。听了一会儿,还真是地藏经。”紫陶带着有些怀疑的语气,有人给太太诵经祈福当然好,可这人是布氏,就让人难免往歪里想。又撇了撇嘴道:“袁姨娘隔天就发回脾气,秋茗找了奴婢好几次了,说是能不能换个人伺候她。”
袁明丽啊,这几年也没见改改脾气,急功近利嘛。迎春淡笑着吩咐道:“你回头找个空儿过去一趟,给她递个音儿,咱们家虽算不上高门大户。可也没得平白打骂奴仆的。发发脾气也就罢了,摔了东西可不管补。”
那袁氏可就不敢闹了吧,紫陶在心里偷笑,忙点头应了。
“鸳鸯回来没?”迎春懒懒的伸了下腰,问道。
鸳鸯的老子娘从南边过来了,前两天过来给迎春请安,迎春便让鸳鸯回去跟她爹娘呆几天,算算也该回来了。
“晚饭前应该回来的。”紫陶看看天色,收拾了剥好的栗子。招呼绣橘送到厨房去。绣橘接了装栗子的小筐,笑道:“鸳鸯姐姐回来了,正在屋里收拾呢,说换身衣裳祛祛寒气再进来给太太请安。太夫人和夫人送了好些东西来,是二奶奶屋里的兴儿嫂子送来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鸳鸯和秀竹笑着走进来请安。迎春朝鸳鸯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晚饭前才回呢。”又问秀竹。“你怎么也来了,可是想我了?”
“奴婢的娘说了,让奴婢好好跟着太太当差,如今太太有身孕正是用人的时候,让奴婢早些回来。”鸳鸯抿着嘴笑,又道:“兴儿嫂子可是来报喜的,府里可有件喜事呢,二奶奶也查出有喜了。”
真的,嫂子也有了?迎春忙坐直身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多长时间了。”唬的紫陶忙道:“太太也忒急了些,若是让妈妈看见又要骂我们了。”
迎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
秀竹笑道:“今儿一早上。二奶奶也是前段时间一直在东府里忙着,等老侯爷的事办完回来,就总觉得身子不爽快。还以为是累着了,歇了几天也不见好,二爷就请了孙太医来看,谁知竟是有喜了。太夫人和夫人乐的不行。直说姑奶奶是个有福的,刚过门没几天就有了,连带着二奶奶也有喜,真是双喜临门。”
嫂子有喜怎么和她也扯到一起了,迎春听得直咋舌。
“二奶奶让奴婢过来,是想下个月初九去白云寺进香,问姑奶奶去不去?”秀竹一眼瞧见了晴雯,奇道:“咦,这不是晴雯吗,怎么,如今在姑奶奶这里当差呢?”
晴雯忙起身问好,秀竹见她不似以前那样跋扈性子,倒也受用,笑着朝迎春道:“敢情好,她最是好针线,正好帮姑奶奶做些小衣裳褥子。”
主仆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秀竹这才告辞回去。到了晚上孙绍祖回来,迎春说了要和王熙凤去白云寺的事。孙绍祖皱着眉头道:“不是说孕妇头几个月不能动弹么?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不如在家呆着。”又笑道:“你若嫌闷,我让芷兰回来陪你说话。”
江氏自从嫁到朱家,便也像太太似的被供了起来,朱九恨不得连饭都喂到嘴里去。左右看着一个小丫头不够,愣是又买了一个。惹得江氏连连抱怨他不会过日子,家里连主子带下人一共就四口人,哪里就用再买个丫头了。
迎春拍了孙绍祖一下,嗔道:“哪里就那么金贵了。你说的那是怀相不好的,自然是要在家歇着。我这能走能动的,怕什么。再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