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儿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慌,随着众人恭恭敬敬屏气凝神等待着新来的那位贵人。
陛下并没有说此人要给予怎么样的身份地位,也不知道是否要纳入后宫之中。只是知道陛下对此人重视异常,连带着众人也不敢稍有轻忽。
号角声与席卷着漫天飞雪的西北风交织辉映中,只见一辆由四匹乌黑的骏马所拉得涂朱抹金的奢华马车停了下来。
小太监连忙迎了上去,一张乌黑的雕花踏脚放在马车前。柳妃目光一闪,认出那踏脚竟是沉香木所雕刻而成的。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沉香木并非木材,而是由一种特殊的香木凝结而成的,树木中的油脂渗透进香木之中,才会形成小小一块的沉香木。
从来十两黄金一两沉香,寻常人家若是有巴掌大的一块,就足矣作为传家宝了。而南皇竟舍得用沉香为此人做出一个下车用的踏脚来。
仅仅是因为听说此人受了伤,腿脚有些不方便。
君王的宠爱,可以一致如斯……
只见滚金镶珠的车帘徐徐挑开了,众人都不禁凝住了呼吸,看向车中。
一直穿着寻常皂色软靴的脚踏上了沉香木所雕的踏脚,随着车旁太监谄媚的一声:“江公子,您小心着些,奴才搀着您。”一个裹着紫貂披风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柳妃的呼吸一滞,这……不正是那日她在画像上所见之人吗?不,不是他。那画像少说也有十年光景了,画像上那人断然不会年轻到这样的地步,原来天下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柳妃心中暗想着,身子却随着众人对江黎墨俯身一礼。
江黎墨伸出一脚踏出了车外,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车厢中的暖香气息,放在车厢角落中的青铜小熏炉上那缥缈的白烟陡然一乱,还来不及细看就让太监扶了下来。
这么多人啊……
触目是黑压压一片人群,路上已是知道了南皇让后宫诸人都来迎接自己,原本已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可陡然看到上千人站在面前,还是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是怀着刺杀他的心思来的,却没料到他光后宫中的妃嫔公子就有数千人之众,他若真敢下手的话,那用不着侍卫来,这些人一人一拳也能活活将他打死了。
怀着鬼胎战战兢兢走下了车来,见众人纷纷对着他行礼,连忙还礼不迭。正口中期期艾艾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就见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披了深紫是貂皮的昭君兜的艳丽女子走了过来,含笑说道:“江公子一路辛苦了,请随我来。”
江黎墨看着那女子冰肌玉骨,举止娴雅,显然是腹有诗书,当下不敢怠慢。正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见那宫装女子身边的小丫鬟就含笑说道:“这位是我们柳妃娘娘,公子住的屋子还是我们娘娘给您收拾布置的呢。”
江黎墨连忙向着柳妃道了谢,心中忐忑着跟随她来到了一座奢华的宫殿前,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字,半天才认出来是“心悦居”这三个字。
柳妃看着他在口中轻轻念叨着殿门,已经知道眼前这位江公子只怕读书极有限。口中念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转头看江黎墨似是浑然不解,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头。
难道陈楚若所说的帮手就是这么个人不成?
一面带着江公子往屋中走去,一面继续解释道:“这是《越人歌》中的句子,这歌是一泛舟的越国人对一位王子所唱,歌中讲的是爱慕之意。”
从来没有哪位嫔妃公子曾有幸住进过这个心悦居,人人都知道此乃是宫中提都不许提的事。可今日,南皇却命人打开了殿门,又叫柳妃亲自去布置停当了。
江黎墨却没有看到旁人眼中的羡慕之色,他瞬间抓住了重点。“泛舟的越国人,那个……是男是女?”难道这位南皇陛下还有点别的爱好不成。
细一回想,方才迎接自己的人中确实有不少位粉妆玉砌的少年公子。
他不知道?
那这件事,可就有趣了……
柳妃略带吃惊的看了江黎墨一眼,却还是回答道:“自然是男人,这越人歌讲得本是同性之间互相爱慕之情。”
一面说着,一面留着去看江黎墨的反应。只见江黎墨张大了嘴,向后倒退了两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这……这……自己这算不算是跳入虎口之中了……
天!那个南皇生性残暴已经够糟糕了,怎么还……怎么还有断袖之癖啊!
那自己岂不是,岂不是要……
江黎墨打了个寒颤,浑身颤抖了起来。
柳妃心中一惊,眸子却是飞转了起来。看来这个江黎墨什么都不晓得,若想是除掉南皇重获自由,怕是多半还是要看自己了……
略一思索,已转头向着随了江黎墨进来的小太监说道:“江公子初来,还不曾有合身的衣物,你去内务府叫人过来,给公子裁制新衣。”
小太监看了看柳妃,又看了看江黎墨,似是有些迟疑。小叶儿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小太监说道:“正好我也要去趟内务府呢,公公与我一道吧?”
一面说着,一面凑上了前去,手腕一番,露出一枚雕琢得精巧的金锞子来。伸手一拉小太监,那金锞子就顺着小太监的衣袖滑进了他的袖中。
小太监一愣,这金锞子比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值钱。怨不得宫里人人夸柳妃娘娘慈和大度!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