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一声“尊者”她听得真真切切。在场诸人,有资格当得上“尊者”这个尊称的,恐怕只有符璃一人。所以,这个凌大夫还认识符璃?
那么,符璃来到这偏僻避世的澧县,会的老友就是这个凌大夫?可他又为何像现在这般略显仓促地逃离?
锦凰脑海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她此时才发现,哪怕做了他三世的亲传弟子,她仍然没有对他全然了解。他的身上还藏有许多秘密是她所不知的。比如说,七星峰渡厄阵内藏有密轴;再比如说,他的这位老友,凌大夫。
符璃的行掠速度极快,几乎堪称瞬移。所过之处,外人只道刮起了一阵强劲的怪风。
锦凰被他揽着,几乎腾空而行。她唯一的印象便是,两侧的景致如闪电般疾速后掠。
当她的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澧县牌楼的正下方,正是他们之前进入澧县的入口。
符璃也不放开她,直接祭出舟状飞行法器,携着她轻轻一掠跃进船身。法器随即平缓上浮,待到升至半空,符璃才将她放开。
锦凰忍不住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澧县,橙色的霞光中,澧县背面靠山,三面被掩映的密林包围,青砖灰瓦、街道纵横。天色的渐沉,使得澧县看上去比他们来时所见的场景更多了一分宁静和悠远。
真是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她心底不免一阵感叹,刚要回转过身,就见牌楼下突然冲出一人。锦凰的目视极好,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臂弯里揽着的,正是那只雀妖凌夫人!
而揽着凌夫人的男子,面容清俊,身形高大却偏瘦。一身湖蓝色的粗布麻衣,左右两只衣袖挽到了手肘处,露出偏黑的肤色。头上一块方巾,将发丝尽数包在里头。干脆利落。
男子的视线一下子就攫住了浮在空中的舟状法器,揽着雀妖一路急追过来。他的行速哪里比得上修真界的飞行法器,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可他却依旧固执地一手揽着雀妖。马不停蹄地追逐。
空气中,隐隐传来男子焦灼凄惶的呼喊声,“尊者……!尊者……!”
锦凰瞳孔微缩,里面极快地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符璃。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悄然站在了她的身侧,目光幽深复杂,同样望着下方拼命朝法器奔跑而来的男子。
“师傅?”她轻轻唤了声,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怜悯和不忍之色。
符璃依旧望着下方,强大的fēng_liú鼓起他的袖袍,吹得猎猎作响。过了半晌,他才仿佛无奈妥协般轻叹了口气,低低自语道:“还是这般固执……”随即,广袖一挥,身下的飞行法器猛地收势。而后迅速调转方向,再次朝澧县的方向缓慢降下。
锦凰不防备法器突然之间的一番动静,站立不稳地往旁边栽去,所幸符璃一把将她扶住才没有摔倒。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师傅?”
然而符璃却没有看她,视线依旧落在下方追逐而来的男子身上。面色沉凝,眼睛中折射出来的眸光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锦凰看不分明,只觉得里面藏有的东西太多太多,不解、疑惑、失望、疼爱,还有无奈和妥协。
这个人到底是谁?锦凰在心底自语。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锦儿,他是你师兄,是为师曾经的弟子。凌云。你随为师去看看他们罢。”
锦凰猛地抬眸,脸上尽是不敢置信。这一次并不是作假,她是真真切切地被惊到了。
“阿锦,你还有个师兄?”阿鼎也是一惊。
锦凰从来不知道,在她之前,符璃还曾收过弟子!加上前两世。她从未听他提起过,沧阆派也无人说起过此事。
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和童成一样,被逐出了沧阆,里的弟子名录上再也找不到他的名字。并且,他拜入符璃门下的时间非常的早,早的连苏枋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没有给她多问的时间,“哐当”一声,舟状法器猛地一颤,降落在了地面上。
凌云快步迎了上来,大概是因为急着追赶的缘故,他的形容有些狼狈,但脸上的喜色和恭敬毫不掩饰。即便如此,他仍是拼命地压抑着,揽着凌夫人朝符璃恭恭敬敬地道:“尊者!”
符璃袍摆一挥收去飞行法器,看着他眉宇微蹙,语气透着丝丝无奈,“你这又是何苦?”他既然选择了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为的就是不惊动他,以免徒增彼此的烦扰。凌云素来聪敏的人,不可能看不懂他的心思。
谁想他此话一出,凌云像是终于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眼眶迅速泛红,嗓音微微哽咽道:“弟子……”刚吐出两个字便猛然想起自己已再没资格自称“弟子”,便又仓皇改口道:“凌云此生只希望能够再见尊者一面,便是死也无憾。”
他话将将落下,被他揽在怀里一直埋着脑袋的凌夫人嘤咛了声,缓缓抬起头来。
“衣衣?”凌云立马如临大敌,焦急而担忧地看向她。
雀妖呆木茫然的目光开始一点点聚集,变亮,最后凝在凌云脸上。
“阿云?”她抬起右手抚上他的脸颊,视线专注而莹亮,仿佛里面只容得下他一人,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其他任何多余的物什。
此时锦凰才发现,雀妖原本糊在脸上的血迹被人粗粗抹去了,额头上的伤口鲜血也止住了,但是并未作任何医治。皮肉外翻,上面依旧沾着碎石和泥土,外相看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