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一方清一色银白色的护身铠甲,头戴同色头盔,脚踩银色兽纹护靴。队列齐整,士兵个个端正清方,手持银色叉戟,脊背如松。熠熠生辉的银色铠甲衬得人浑身上下似有浩然正气,凛然不可逼视。
而与他们对战的另一支军队却是恰恰相反。
一溜烟的玄黑色甲胄,队列良莠不齐,士兵容貌诡异,似兽似鬼,有带毛尖耳有鱼样兽鼻,手持各色武器,脚下赤裸,偶尔喷出兽吼似的鼻息。
此外,玄黑军的队列前还拴了三头模样凶煞可怖的黑水玄蛇,长约二丈,头似铜盆眼大如铃,状似倒三角的蛇嘴下时不时吐着猩红的信子,瞧得人心头颤颤。
是魔族!
这些黑甲军竟然都是魔族!
可是,与之对战的银色甲军却又是谁?
粗粗一看,这两只军队合起来约莫有数万人之多,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地占了整片空地。
南淭和那些个魔修来此地难道就是为了助阵?
不,不像。先不提那只银色甲军,从魔族军队身上,锦凰他们竟诡异地都没有感应到丝毫的魔气和其他任何气息,他们就像是……空气……
难道是幻象?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眸光中皆是疑惑不解。
这时,银色甲军一方受令旗调遣开始变换阵型,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平地和半空中结出了八座对战阵型。
若是幻象,这也太气势磅礴了些,锦凰在心头暗道。可若不是幻象,却又为何没有丝毫的气息?
一团团疑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时,对战双方开始叫阵。
黑甲军一方,像是将领模样的一名魔族跨着魔兽步出队列,神色嚣张倨傲地冷笑连连,“这阵型变换来变换去,你们倒真是锲而不舍啊……哟,瞧瞧,这是什么?缩头乌龟?哈哈哈……!”
他一笑,带起身后一阵参差不齐的嘲笑声。
“魔族妖孽,休得猖狂!”银色甲军一方,队列最前的一名男子气得怒发冲冠,手中兵器直指魔族,“今日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好大的口气!天族小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魔族冷冷一笑,脚下夹了夹魔兽的腹部,手举高枪就朝对方冲了过去。
一瞬间,一人一魔就战作了一团。
那方战意正烈,这厢魔族方才的两个字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他提到了“天族”二字。
天族即神族,据古籍记载,上古诸神将魔尊裂苍穹封印之后,或陨落或陷入无休止的沉睡。神之一族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六界之一的神界事实上留下的只是些传说。
此刻,魔族重提,难道说,神族又复兴了起来?
几人心底怀揣着这样的疑问。
空地上神魔二军已经成功交战,战斗愈演愈烈。银色甲军一方阵型不断变换,进退有度,黑甲军则一味地冲锋陷阵,仗着魔族数量众多,只管横冲直撞。
战争素来都是残酷而血腥。
很快,战斗双方便躺倒了一大片,鲜血喷溅,泥土都被染成了绛紫色。
锦凰他们瞧得专注,对童成竟是放松大意了。不成想,他见三人的注意全都放在前方的不明战场上,竟脑子活泛地算计起了逃跑。
他一面观察着周围,一面在心中计算逃跑的路线。
前方正值两军对垒,他料定他们不敢贸然现身,便决定铤而走险。只要能成功越过战场,就有活路。
短短片刻的功夫,童成就将逃跑的路线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坚定之心也越堆越高。
他小心翼翼地暗觑三人的动静,瞅准时机,抱定一击即中的念头,利用脚下的腾冲之力一下子越过三人的头顶,直接飞跃出了茅草丛。
身上的绳索大大减弱了童成的平衡之力,不过好在,他只是身板晃了晃就站直了。
随即,他就片刻不停地朝战斗圈冲过去,企图以神魔混战来搅乱锦凰他们的追击。
童成心底思量得极好,堪称妙极。锦凰他们也确实放松了警戒,等反应过来时,童成已经迅速混入了战斗圈,左闪右突地以魔族或天族来遮掩自己的身影。
放任他这般逃跑,锦凰如何甘心。
她脚下腾空,一下子越出茅草丛,手上幻出蟒鞭,正要甩将出去,恰在此时,变故陡生。
原本笼罩在头顶的青天白日,乍然间像是被一只滔天巨兽给吞食掉了一般,黑暗以眨眼的速度迅速笼罩上来。那黑并非彻彻底底的黑,而是黑中泛着蓝紫色,幽幽沉沉,森森鬼鬼。
与黑暗一道蔓延上来的是,毫无征兆出现的煞戾之气。
锦凰等人瞬间变色。
原因无它,实在是这突兀弥漫开来的煞气太过乖戾和凶煞,像是由不计其数穷凶极恶的暴徒含恨而死之后形成的恶灵,而后经年累积,怨念积久不散,形成的此等凶煞之气。
原本无风的树林间突地刮起阵阵阴风,刮擦过林间缝隙,卷起一声声似鬼哭似狼嚎般的呜咽,像是有闺怨女子在轻啼,又像是稚龄顽童在嬉笑,声声诡异恐怖莫名。
“啊!鬼啊!”
一声惊呼兀然炸开。
锦凰猛地回身朝战场上望去,却瞧见不论是魔族亦或是天族的军士,一个个如同沙漠中被风化了的圆石,皮肉尽数化成沙糜,被风一吹,皆为烟烬,只余下一副骷髅骨架子。
原先已被杀死躺倒在地的尸体,眨眼之间变成一具具血尸,纷纷从地上爬将起来,仿佛活动不畅的朽木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