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淑世大愿,渡尽众生,那无论我轮回几生几世,无论后世为人,为妖,为鸟兽,为虫豸,为鬼魅,只要身在六道之中,我始终等你救赎,终有一世,能由你亲自指引我,脱离苦海
溯洄流光,追溯轮回,刻骨铭心的誓言涌入脑海,唤醒一个古老的灵魂,应飞扬便像是一场长觉睡了两千年,但尘封的双眼再度打开,却没有好奇的打量着这世间的变化,而是始终牵系着一物。
“放手,她的法身,你不配碰。”应飞扬没有理会帝凌天的言语,被叫破身份后情绪也没丝毫波动,他漠然双眼看着帝凌天,手紧扣着帝凌天握着昙花的那个手腕,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忤逆的威严。
帝凌天平静的看向他,覆在脸上的银色假面像一面镜子,两千年前,两千年后,同为天道主的两人隔世对立,便如镜中倒影。
“若按因缘传承,阁下要求,本不该推辞,但有一事,阁下应当知晓——”
“现在的六道,由吾做主!”帝凌天黑发翻飞,白衣飘展,如仙人又如妖魔。
但风静云止,发丝和衣摆飘飞的显得很不合理。
而此时姬瑶月看出了机窍,原本以为二人目前的静止对视是暂时偃旗息鼓,此时才陡然发现,原来比斗从未终止,而是从有形的招式转作无形的气机和神意。
从应飞扬扣住帝凌天手腕之际,这场比斗便已经开始。
这种层面的比斗原本只当事双方明了,但此时,顶尖高手间的气机撕缠引发天人感应,外化于形,让姬瑶月有了窥探途径。
在帝凌天气机牵引下,原本引阵法失衡而狂乱的五浊恶气如被安抚,不再暴虐盲目的激涌,而是如墨水滴入清池般缓缓铺展开。
不需急躁、不必急躁,沉沦本就是个缓慢而持续的过程,会在不知不觉间,将周遭侵染上一层墨色。
但面对墨色的侵蚀,应飞扬如坠身泥淖,无法自拔,周遭已陷入五浊恶气笼罩,只余足下方寸之地还能抵御着侵染,但也这方寸之地也在不断缩小、失守。
身躯被黑气缭绕的应飞扬见状,蹙眉慨叹道:“将以清御浊的天人五衰功用来污秽六道,六道恶灭怎会堕落如斯……”
“哈,看来是天人漫长的生命,让你意识不到时间的伟力,两千年了,信仰会崩坏,王朝会瓦解,人心会腐坏,滔滔浊世冲刷千年下,你也注定沉沦!”
帝凌天轻嘲一声,目光精芒暴涨,这是气机之战,亦是神意之争。
天人五衰功是以清御浊的功法,可现在却被帝凌天拿来倒行逆施。
六道恶灭初衷是由天道主规束导引恶人,用之于正途,亦是以清御浊,可现在初衷亦早已荡然无存。
时间自会腐化一切,以清御浊,最终必是清浊同流合污,六道创主的理念已失败了两次,这一次同样会失败!
心意相感下,便见萦绕在应飞扬背后的五浊恶气凝意化形,化作了扭曲、黑暗的巨兽,巨兽没有面目、形状不断变化,只一张空荡荡、臭烘烘的大嘴始终存在,大嘴张开,慢慢向应飞扬吞噬而去。
看似空荡荡的嘴,但又不是空虚,那片空虚深处仿佛隐藏了无穷无尽的秽恶与腐朽。腐烂的不是皮肉、不是血骨,而是一个乾坤、一个世界。可怕的也不是熏天臭气,而是臭气中蕴藏的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绝望、森冷。
好像这张嘴可吞进世间万物,包括人心。
应飞扬足下最后防线失守,如深陷淤泥之中,而大嘴已咬向了他的头颅。
却在此时,听他道:“但两千年来,总也有不曾改变的,你,不是也见过吗?”
话音落,一缕皎洁月光照下,透穿了头顶巨兽,映照一朵盛开的昙花,纯白、圣洁、在一片浊气中分外扎眼。
“等等?哪来的月光?”观战的姬瑶月猛然抬头。
末世之下,殃云笼罩,电闪雷鸣,可遮天盖地的黑云不知何时开了天窗般露出一隙,窥此一隙,得见天光。
纵使殃云避空,明月依旧高悬天外,旷照古今,一缕月光穿透遮掩,照射在天女法身昙花之上。
而昙花自始至终,都在抵御五浊恶气侵染,即使连应飞扬都已深入泥淖,它也始终不曾屈服。
而应飞扬眼神从与帝凌天对视中转移,痴痴看着对抗浊世的昙花道:“我没有她那般的护世大愿,我要守护的自始至终只她一人,她不变,我就不变,若六道恶灭变了,那我能创它,便能灭它。”
话音一落,一道渺茫气机直上云霄,刺破天空。
殃云以裂开的孔洞为中心,退潮般向四周退缩,更多月光如九天飞瀑,倾泻而下,所照之处呈一道纯净光圈,五浊恶气尽被洗涤净化。
而与此同时,应飞扬反击亦至,攥住帝凌天手腕的那只手暗暗施力。
帝凌天查觉他手臂上的天人五衰之气开始消融,又是先前那种如初阳照雪的感觉。
帝凌天诧异之际,随即运功于手臂,意欲抵挡,可越是抵御,真气便消融的越快!
“他是在用天人五衰功将我的真气化浊为清!”帝凌天心神一凛,看出端倪。
天人五衰功修炼清浊二气,清浊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抵消,而应飞扬此时做得便是将帝凌天的真气由浊气转换为清气,借助清浊对了,让帝凌天的真气在内部相互吞噬抵消。
这就好像他带来千军万马来攻,却被敌军不断策反,前军背叛反攻后军,清理完叛徒之后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