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悲悯道:“我的傻妹妹!当初,是谁寻死觅活,为他得了疯症的?不久前,又是谁,一见他疯症便不药而愈,如今,又是谁,不顾爹爹的执意反对全心全意誓嫁他的?此刻,又是谁,为了他的离去而黯然神伤,竟至滴水未进粒米未入的糟践自己的身子?你敢说,你心里已将他完完全全放下了?你敢说,你不惦记他……”
立于一旁的唐泽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禁呵斥唐染:“别说了!”
“不!我要说。”唐染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上一次,为了韩旭的不辞而别,小妹疯了,这一次,若不及时补救,指不定小妹会作出何等傻事来!”
转而,唐染面向唐鸢哄道:“小妹,你听姐姐的,你不过是一时气愤,想必,韩旭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待寻回他,我们再听他细细解释,好不好?”
说罢,唐染俯身拥住唐鸢:“姐姐都懂!你定是伤心过度,一时意气用事罢了!姐姐知你对韩旭情根深种,离了他,你定活不下去。乖,别跟自己过不去,顺从自己的心吧!”
唐鸢挣扎出唐染的怀抱,眼神如炬:“二姐,你错了!这一次,我心意已决。虽然,我不可能将韩旭从心中一下子拔除,但此刻,我已并非此生非他不可,我对他的情意不过零星残存而已。”
唐染好似不敢相信,怔怔的目视唐鸢:“那你为何不吃不喝?”
唐鸢望向唐染的眸中,泠然如霜:“所谓有始有终!我只想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休止符,仅此而已!”
“与你不进食有何相干?”唐泽困顿。
唐鸢道:“我打算用几日光景,身子所受的痛来提醒自己,识错人的下场与苦楚。日后,定当谨记今日之教训,不可再重蹈覆辙!同时,这几日,再放任自己将那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忆过,此后,将它们尽数尘封。永不提起!”
“原来如此!”唐泽恍然大悟。暗自庆幸:小妹的言辞清晰如斯,逻辑分明,说明这一次小妹十分清醒。她清楚明了自己在做什么,意义何在!
“这么说,此番小妹思虑的周全,已是大彻大悟?”唐染却不敢相信。再次确认。
许是未进食的关系,唐鸢的声音有气无力。却是透着不可转圜的坚定:“算是吧!我已糊涂过一回,于生死边缘游走一遭,不可再糊涂了!否则,岂非令亲者痛仇者快?”
见唐鸢心意已决的果然。二人无法,叮嘱几句,怏怏离去。
昏昏沉沉间。许是一夜未眠的乏意来袭,唐鸢竟睡去。
意识逐渐混沌。唐鸢进入了梦境。
这是场奇异的梦!
刚入梦境,惊呼阵阵入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唐鸢听得真真切切,那是女子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有些凄厉的哀嚎,渐有微弱之势!
可眼前却是人潮拥挤一片,她面前是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将自己的目光严严实实的遮掩,她分明听出那声音自人群另一侧传来。
唐鸢忙扒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奈人数众多,她艰难的行走着,这才挤到了人群前排,被密实的包裹在人群中间,再也无法前行。
她这才有功夫端详周围。
“这小姑娘……当初是她自己想不开跳下河,如今,又求救,怕是后悔了!”
“可不是嘛!后悔有什么用?选择是自己的,后果也需她自己承担!”
“别人可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
唐鸢左顾右盼,围观的人们众说纷纭,却是无一例外的袖手旁观,只不停的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她有些气恼这些只会作壁上观的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多人云亦云的众生。
唐鸢望向面前,只见不远处正流淌的河水中央一名女子正上下漂浮着,只无助的拿双手于空中胡乱挥舞,入水间不停划拉,口中更是不住的呼唤:“救我……救我……”
眼见女子一次次全身下沉,水没过她头顶,又一次次挣扎着上浮出水面,极其狼狈,恐有性命之虞。然而,岸上众人却无一人有意跳下河救助女子,明明唐鸢瞥见人群之中有年轻力壮的男子。
待唐鸢定眼望去,那河面上正苦苦挣扎作垂死困斗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唐鸢惊的瞠目结舌,更是急的满头满额沁出细密的冷汗涔涔,奈何她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她想大声喊叫,希望唤醒人们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良知去解救那女子,却发现自己哑然失声,只咿咿呀呀的嘴型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心急如焚,忙转身指指点点,向身旁的人比划,这才惊觉,周围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最亲近的人,爹,娘,大娘,二娘,大姐,二姐,哥哥,白霜,宋荷……
她惊的慌了神:这些皆是她最信赖之人,为何在她身陷囹圄之际袖手旁观呢?
唐鸢命令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努力定了定心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倏然,她忆起,自己会水性的呀!
曾几何时,儿时的她调皮的央求自己的父亲教自己学游泳,不想,今日却派上用场!
她集中自己的意念,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传递于即将沉没的女子,女子会意,好似自浑浑噩噩的睡梦中苏醒,暗沉的眼眸霎时亮闪的好似正午的日头般浓烈,用尽全力,不再无意识而是有节奏的划开水面,水面潾开荡漾的纹路,一圈圈,一层层,悠悠晃晃晕染至岸边。
与此同时,一下,两下……女子